秋日田园絮语

秋日田园絮语

离开故乡久了，在这个叫作城市的地方，日常里总会有一些无端的不安和忧伤，一种无家可归的感觉如影随形；一直在自觉不自觉地寻觅一种理想的生活，在光阴的斑驳陆离中，这理想历经磨难，沥过命运的苦水逐日光洁简约。日前返乡，眼前突现梦里田园、儿时家园的情景，一时地激动莫名；置身于十二年不曾靠近的秋日田园，深藏的乡愁乡情尘埃落定，心里感到彻底的安详的昄依。
　　
　　 多年以来，日渐尤甚，我最大的世俗的生活愿望就是能有一处朴实的温暖的平房，有一方土地的自然的家常的院落，院子里就种着这样的葫芦这样的葵花这样的土豆这样的辣椒、茄子、黄瓜、白菜、韭菜、豆角、西红柿，还有几株梨树、枣树、柿子树；在微风习习的黄昏，在露水湿润的清晨，踩着温厚的泥土，和心爱的人儿一起看着它们青春的模样，倾听它们生长的声音，那该是多么入心的清享。
　　
　　 而院子外就是那自由而热切的原野，原野上方就是那鸟群飞过、白云浮着的蓝天，田野里就是我种下的这样的花生、地瓜、谷子这样的玉米、大豆、高粱；不远处就是我的果园，果园里就种着这样的苹果树，就在这样的季节，园子里充溢着红红的丰收的喜悦…
　　
　　 最喜欢故乡中秋的田园。这时的田园，不致于如暮秋冬日那般的衰败、萧条和肃杀，也没有正值青春的张扬、虚荣和肤浅，既保持了生长的活力，又展示出成熟的魅力，且留有舒展的张力，这时的田园，才可谓风情万种呐。
　　
　　 你看这时田园里的那绿，提升了春天的稚嫩，淡化了夏日的锋芒，叶叶脉脉呈现出岁月质朴的纹路，沉淀着季节稳健的深情；你再听这时田园里的那风，摈弃了无端的忧愁，澹泊着闲适的从容，流利着飒爽的温情；你更要看这时田园里的那果，回应着如初的爱恋，饱含了生命的追求，沉醉着乡野的激情。
　　
　　 那各色各样的果实呵，洗尽铅华，殷殷自足，梦一般地真实，是对所有希冀和盼望、对所有汗水和泪水无私的馈赠，它们破解了时光玄妙的秘密，升华了劳作沉重的苦辛，浮动着童话般的美感与温馨，一份实在的期待里，似乎有一腔理性中的幻想更行更远还生……
　　
　　 你且仔细看呵，苹果红了，瓜儿黄了，高粱醉了，谷穗弯了，葵花托出硕大的果盘，大豆鼓着豆荚的饱满，土豆、地瓜、花生也积攒了破土的实力，一切的春华所应结成的秋实都已显现，它们相应地融入田园，以天真为音符，以成熟为主题，以五谷丰登作鼓点，构成乡野最美妙的谐音。所有的叶子也都于青翠中凝着淡黄，透着丰盈成熟的秋意。站在田间地头，你会觉得，庄稼里长有阳光的颜色，看一眼即暖入心底；庄稼里育着老酒的香醇，闻一下就醉在心头。
　　
　　 在热爱的田园里，每每见到小麦、高粱、谷子、玉米、葵花还有芦花、荷花这样的植物，总是最为动心。这样的可爱，它们总是直茎独立，不蔓不枝，柔弱而坚强，楚楚而动人，那份素朴的质感、那种守望的情态，无怨又无悔，最能撩起人内心深处热切、柔靡又怅惘、感伤的情意……
　　
　　 这时故乡平原上的大河，就会没了夏日恣肆的水势，河水安宁了，能映照出你清澈含情的眼波。河水退位了，就显出来平展洁净的河滩。家乡的河滩没有板结的淤泥，不像山里河边石块夹岸，也不似大海滩沙砾疏散，而是延伸着的透着水感的细细的沙土，赤足走在这样的河滩上，细沙微水摩挲着脚心，让人心里柔柔的润润的，真可谓一步一份柔情呐。
　　
　　 在河岸与河堤上，一垄垄地瓜、花生，一片片土豆、大豆，一排排玉米、高粱，一围围菜园，间或配饰着几株葵花，时令的作物几乎都能看得到，田园景色不经意地就集中到了一起，再有一河秋水映着暖阳闪着细碎的波光静静地流，一幅优美的秋日田园写意先就自然绘成了。
　　
　　 最美的记忆当是在细雨濛濛的河岸。放下为家里的小白羊小青羊割下的一篮子青草，我和邻家小哥哥就在堤坡上掏一个土洞，再拔来几棵毛豆、一墩花生、几个地瓜放进去，再架上一些干枯的野草点火烧起来，等柴草燃尽，烧熟的馋人的美味就出现了，小哥哥自然是先紧着我吃之后自己才肯尝一尝的，至今还记得他哈着气剥去地瓜皮再嘘上几口气递给我吃的情景，还记得他呆着抹着黑灰的小脸咽着口水看着我吃的馋样儿，而那以最地道的方式诞生的美食，是那么地让人唇齿留香、回味悠长。
　　
　　 吃完野炊的美味儿，才似乎发觉落雨了，就赤脚坐在河堤上那用玉米高粱叶子搭就的四面敞亮的窝棚下，小哥哥随手折一枝狗尾巴草叼在嘴里，接着就采下更多的狗尾巴去给我编出些四不像的毛茸茸的小动物来，我则去看爬上窝棚架的粉红的牵牛花、紫红的扁豆花、娇黄的南瓜花、纯白的葫芦花，然后就静静地闲闲地四下里洒望。
　　
　　 那秋雨簌簌儿地沙沙儿地飘落，清新得亮眼逼人的庄稼叶面上，细小的雨珠儿应节而舞。空气里散漫着淡淡的青草味儿，河面上氤氲着薄薄的水雾霭，水流里朦胧着庄稼树木青黛的影子，一切是那么的美，但那时不会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