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花开一个机会

★现象城市

　　那年，她大学毕业到报社做一名小编辑。

　　她不大爱说话，一个人静静地编稿，或静静地看书。也有热心的大姐要给她介绍男朋友，她只是默默一笑。

　　慢慢地，同事们知道她在准备复习考研，英语方面的书籍不时出现在案头；同事们还知道她会间隔着收到北京一所大学的来信，从信封的字迹看，该是一个男生的。


　　她只在拆信时才会流露出一点无法掩饰的热切，捧着几页纸，却看得忽悲忽喜。这一切，都悉数收入了他的眼底。

　　他们的办公室隔着窄窄的走廊相对，夏天来了，门总是敞开着。她偶尔抬起头来向对面望去，他就快速地把视线转到别处，似乎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目光游移中忍不住猜测着她是在看自己，还是在看自己办公桌前摆的那盆茉莉。

　　茉莉是他一位花木公司的朋友送的，有半人高，枝叶扶疏，满株翠绿，正是要进入花季了。

　　他小心地把茉莉搬到她的面前，拜托她在他接下来要去异地采访的一个多月时间里，替他照看一下。她有短暂的惊讶，之后抱歉地说：“我还不知道这花叫什么名字呢，怕是养不好。”他粲然一笑：“没关系，这茉莉很好养的，记得给它浇水就行了。”

　　她每天依旧静静地编稿，静静地看书，再有空闲就是不忘为那盆茉莉浇水。茉莉长得很快，发出的新梢不停地向窗子的方向伸展过去，尽管她经常转动花盆，那些柔嫩的枝条还是受了蛊惑般没有规律地疯长了起来，奇怪的是，却不着一个花苞。

　　无端地，她就想到了自己。为了那个在北京念研究生的男孩，为了维系那份毕业了就风雨飘摇的爱情，她除了必须考到和他同一城市读研外，没有更好的办法。如果爱需要拼命地踮起脚尖，爬着梯子才能够到，她苦苦追寻的，就是为了梯子顶端那双还不知道是否要伸向她的手吗？好累啊，像那些疯长的枝条，整个株形被牵扯得日渐疏离，不知何日才是花期。

　　他采访回来了，过来感谢她对那盆茉莉的照料。她依旧抱歉地说：“对不起，我没养好，只长叶子不开花。”他依旧粲然一笑，走到茉莉前仔细地去折那些新梢：“这些太长的部分要掐掉，否则是不会开花的。”她的心一痛，眼里忽地就有了泪。

　　他轻轻地环住她的手，看定她的眼睛：“给花开一个机会，给爱一个机会，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茉莉最后还是留在了她的办公室里，既然只隔了一道窄窄的走廊，而他们两个人又都一样喜欢，他说放在她这里和放在他那里没有区别。




半个月后，已是满室馥郁的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