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点遗憾

济南市历城四中历史组王峰（250104）
少点遗憾
——潘翁自戕异同论
华夫脱
2005年5月24日凌晨1点半，湖北省武汉市黄陂区一公共墓地。一个幽灵似的人物用破易拉罐拉环割破左手手腕的动脉血管，在该墓地的一块墓碑上，写了“我冤枉”几个血字，然后用一根电线把自己吊死在旁边的一棵树上。他，就是湖北省京山县公安局110巡逻大队教导员潘余均。
就像脑海里接通了电源，潘余均的死激活了我的记忆，让我想起了2004年6月20日下午在单位上吊自杀的福建省福鼎市质量技术监督局局长翁华铭，而且有了把二者的死比较一番的念头，故而有了上述标题——潘翁自戕异同论。
纵观潘翁二位的自戕行为，可以说是同中有异，异中有同。他们职务不同，翁华铭是技术监督局局长，潘余均是110巡逻大队教导员，但却都是公职人员，手中都握有一定权力。他们自戕的地点不同，翁华铭在办公室，潘余均在墓地，但却都是上吊而亡。2004年，福建福鼎市系“害婴奶粉”的源头之一，作为分管生产领域质量问题的福鼎质量技术监督局难辞其疚，翁华铭被停职。11年前，潘余均作为京山县公安局刑侦大队一名普通民警，参与了佘祥林杀妻案专案组。在当年审理佘祥林案的警察中，有几个是佘祥林被抓进去之前做治安员时就已经认识了的，所以他们在审讯时都还算比较客气，潘余均对佘祥林采取的手段却更恶劣一些，按照佘祥林的说法是属于“中等偏上”。佘祥林被枉关11年，潘余均自然脱不了干系，被湖北省佘祥林案调查专案组带至黄陂区隔离审查。表面上看，二位的具体死因不同，翁华铭死于害婴奶粉，潘余均死于佘祥林冤案，但有一点却惊人的相似，那就是他们在被停职检查或隔离审查后感到压力太大，觉得实在没办法活了，于是乎都找了个能勒住自己脖子的东东，命丧黄泉一了百了啦。如果说还有什么不同，只是翁华铭没写血书“我冤枉”罢了。
翁华铭也好，潘余均也罢，在他们行使自己权力的过程中，都给别人造成了痛苦和灾难，这也是二者的一个相同点。害婴奶粉怎么个害婴法，我们现在都已清楚，就是没营养，婴儿喝了不长个，日子一长，哪有不出事的？而福建福鼎市恰恰是害婴奶粉的源头之一，质量技术监督局干么去了？同样，佘祥林杀妻了吗？没有。可潘余均参与的专案组硬是把此案办成了铁案，佘祥林在狱里呆了11年，他的家人邻里也跟着受连累。佘祥林的母亲杨五香身体本来很健康，出事后因上访被关9个月，出看守所后3个月就死了。佘祥林的女儿佘华容，当年6岁，自小成绩优异，初一时被迫辍学，14岁出外打工。佘祥林的大哥佘锁林原是何场村九组治保主任，中共预备党员，出事后不断上访被关41天，治保主任、预备党员被撤。佘祥林的二哥佘贵林不堪忍受流言，后举家在深圳打工。佘祥林的四弟佘梅林不堪村民歧视，出走广东打工。佘祥林的大嫂江银喜在阴影中生活，晚上在雁门口镇卖烧烤。原天门市石河镇姚岭村村委副书记倪乐平为做证一事欠下高利贷，妻子被关三月后患心脏病至今。姚岭村作证村民倪新海被关22天出来后常年咳嗽，失去劳动能力。幸亏佘祥林的妻子又露面了，否则他只能一直把牢底坐穿了。这是怎样的一种折磨？
尽管翁华铭对害婴奶粉的肆虐有不可推卸的领导责任，但他再失职，毕竟手上没有直接的命案。在佘祥林杀妻案专案组里，潘余均坐的是最末一把交椅，再说佘祥林毕竟还活着。他们的错误再严重，责任再大，也罪不至死。罪不至死的翁华铭潘余均偏偏走上了死路，连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这是颇令人遗憾的。从潘余均临死前的血书可知，他自己也不认为死而无撼。然而平心静气想一想，这又能怨谁呢？俗话说积德行善，行善积德，人家平时走路连蚂蚁都害怕踩死，一点亏心事都没做过，休说害人之心了，连防人之心都没有，人生的遗憾还纷至沓来，何况咱这样的造了那么多孽的有罪之身？遗憾啊遗憾，不在遗憾中爆发，就只好在遗憾中灭亡了。
要想让生活不给自己带来遗憾，就请不要给别人制造遗憾，这就是翁华铭、潘余均以生命为代价向我们昭示的哲理。如果我们每一个人都能引以为戒，像爱护自己的眼睛那样善待他人，促使整个社会健康和谐发展，那翁华铭潘余均也算没白白自戕。遗憾的是某些人还是奉行“三不主义”——不撞南墙不回头，不到黄河不死心，不见棺材不落泪，制假贩假甚嚣尘上，刑讯逼供变本加厉。曾经对佘祥林大搞刑讯逼供的潘余均是否也被专案组“请君入瓮”，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笔者不敢妄断，把翁华铭置于死地的害婴奶粉又在一些地方频频露头，这反正是千真万确的事实。如此继续给别人制造遗憾的丧心病狂之徒，除了下万劫不复的地狱，还有什么地方好去呢？我委实想不出。
2005年5月29日星期日

转自华商论坛之华山夜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