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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汉高铁站建设的背后故事,钢构铁军是如何炼成的--项目建设者的回忆录

发布于:2025-07-21 10:56:21 来自:建筑结构/结构新鲜事

来源:钢结构设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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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铁匠斯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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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铁匠斯密 公众号

每年春节前后,中国出现地表最大的人潮。在几千年的华夏史上,也只有最近四十年如此。铁道部的压力一直很大,一直在提速。 2005年6月23日,全球首条千公里级高铁在 “候鸟”最密集的走廊 广州和武汉之间开建。  

当时,国内对发展时速 350公里的高速铁路有争议。铁道部把武广高铁叫作“武广客运专线”,避免受到过多的关注和干扰。广州南站、武汉站的开工日期分别是2004年12月30日和2006年9月28日,关门工期都是2009年12月26日。据说,如果在德国,这两个站都得做10年。  

武汉站由中建三局代表中建总承包,实施单位是中建三局总承包公司。三局钢构承担钢结构。施工期间,三局钢构演变成中建钢构。

环顾 “站”场

武汉站是当时全国最大的钢拱结构车站,用钢量 6.2万吨,和上海环球金融中心一样。  

起初,公司安排周康生主持项目工作,武汉分公司(现华中大区)总经理朱易举担任现场指挥长。 2007年9月,上海环球金融中心封顶,我和刘家华奉命到武汉站。老刘担任项目经理,我作为公司班子成员驻现场,同时在总承包项目部挂副总经理一职。  

王宏总经理作这个调整,主要是考虑到武汉分公司和武汉站同等重要,朱易举不能一心二用,此时,我和老刘刚好 “有空”,所以成对换防。有没有总包施压的因素?有,但王总对易举、康生是信任的。  

项目书记、生产经理、总工、商务经理没变,分别是朱瑜、贺振科、吕黄兵、吕传利,他们全是武汉分公司的班子成员,可见武汉分公司是倾巢出动了。后来,为了让武汉分公司的正常经营不受影响,公司安排钟广建、朱永清分别接替了贺振科、吕黄兵。 封顶之后,刘家华退休,吕传利接任项目经理。  

公司退休老领导李雪、商务部负责人贺元发不在项目部名单中,但他俩是项目的核心成员。  

从上海陆家嘴到武汉杨春湖,经历了两种季节,两种风景。以前的经验基本作废,因为它们的基础没有了。这里强调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上;不存在 “出图滞后,关门工期顺延”一说;业主的一竿子插到底,经常表现为越级指挥。计划经济氛围浓厚。   

经历了第一个项目后,我形成以下基本认知:项目的主要目标是两个,一是以保证质量和安全为前提的工期,二是以保证工期为前提的收益(我不愿说 “四个目标”,因为逻辑关系不清)。根本保障也是两个,一是项目主要领导要做到不贪不滑,不狭不懦,否则团队的战斗力要打折扣(我认为人才的效用=人才的本领 × 主要领导的素养系数);二是关键分供商必须是实力与诚信兼备的企业,否则发包方的技术优势和管理优势要打折扣。  

围绕两个目标和两个保障,我对项目的重难点作了梳理。  

1.1中央屋盖吊装和杆件交会焊接,是技术、生产线要重点攻克的难关。武汉站主拱最大跨度116米,顶点离地面58米,如何把五根主拱立起来,把桁架架上去?项目初步决定采用滑移胎架施工。桁架中,许多杆件交会于一点,如果不能以铸钢节点解决这个问题,只能靠焊接,如何保证焊缝质量和每根杆件的空间精度?老刘提出事先在工厂焊出节点,也就是把屋盖的构件做成“狼牙棒”,可见老刘真的是经验丰富。这要求制作厂既有能力,又有大局意识。  

图纸迟迟出不来(招标用的是初步设计图),钢结构的封顶日期也不好定,业主只能定一个底线(最迟)工期:主站房 2009年3月30日封顶,雨棚暨整个项目2009年6月30日封顶。图纸一出来,就要大面积展开不间断的作业,我们要模拟图纸分别在2007年12月、2008年3月甚至2008年6月出来等情况,准备不同版本的资源配置计划。  

没有质量的工期是没有意义的工期。安全事故本身是悲剧,也会影响工期。如何保证质量和安全?尤其是,在工期被极端压缩的情况下,管理力量会遭到稀释,管理动作也会变形,最容易发生质量和安全事故。要善待工人,落实旁站监督。  

1.2总公司的中标价低于成本价,其中钢结构的报价不及成本的一半!这种情况前所未有。原因是,铁道部想多做贡献、早做贡献,而发改委每年给铁道部的预算是有限的。怎么办?把各新建项目的概算编得小一点,使总额不突破预算。待这些项目立项、开工之后,再申请调整概算。所以,铁道部招标时,投标人的报价不得超过拦标价,而拦标价是包不住成本的。调概,是中标人避免贴钱的唯一出路。本项目只有两大任务,其中之一就是完成调概并确权、收款,其艰巨性不亚于按期完工。  

2.1不贪不滑,不狭不懦,是对我的基本要求。我的根本职责,是对项目的目标兜底。各条线、各环节都有精兵强将,要依靠并支持他们。重点盯质量安全和关键线路,对制约工期目标的所有障碍,用铁腕清除。对调概和结算,充分信任贺、吕,并支持帮助他们。  

2.2公司之前的大项目,包括环球、央视,深化设计、构件制作均由业主或者总包发包,履约责任不在我们头上,武汉站是公司最大的制作安装项目,但公司没有自己的制造厂,这是对公司的供应链和钢结构总包管理能力最大的一次考验。一定要选择实力最强、诚信度最高的分供商,尤其是屋盖、夹层的制造商,和现场安装劳务分包商。  

项目推进过程中,新情况、新问题层出不穷,有的大大出乎预料。项目部一次次使出浑身解数,让项目艰难、坚定地朝既定目标迈进。

信任危机

我和老刘进场一年后,即 2008年9月,钢结构施工图还是没出来,这是我们万万没想到的。前面说对制约工期的所有障碍,都铁腕清除,但是我们对设计不能用铁腕。我们也理解铁四院,专家为百年大计着想,一遍又一遍地审图,他们只好一遍又一遍地改图。直到2008年11月,图纸才出来。  

在等待图纸时,为避免关门工期泡汤,我们决定在送审图(白图)的基础上深化设计,然后请设计单位口头确认(设计院不可能书面确认),再备料、加工。  

这种做法没有先例,冒极大的风险(大家可以帮忙统计一下,这个项目有多少个第一次)。如果最终的蓝图和白图不一样,我们采购、加工的以千吨为单位的材料、构件,就成了废铁,而损失只能由我们自己承担。现场也不守常规了,例如,没有施工道路到达预埋柱安装作业面,回填也不到位,在诉求无果的情况下,我们自行制作了 40块路基箱,自己铺路。  

只要能施工,项目不分双休日或节假日,但只要没有作业,就让生产系统的人员轮休。项目领导无休,技术、商务人员每周休息一天。我和老刘的想法是:要保证冲锋号吹响之后,全员能够一鼓作气冲到终点,现阶段没必要作无谓的消耗。  

我进场后不久,妻子出了较严重的车祸,我每天晚上回到项目附近的出租屋里,没住临建,想等发起总攻的时候再作调整。老刘因为年纪大,也住在附近的出租屋里。这个情况也得说一说。  

这时,有投诉到了公司总部。王总大概以他的方式作了核查,然后对我和老刘提出了严肃批评,说整个项目 “处于半睡眠状态!”  

王总不是批评我们冒进,而是批评我们不作为。  

钢构人 作风和技艺一直在线,从未宕机。但现实中有个无奈的现象: 我们参建的大多数地标工程 ,在钢结构施工准备期间,总包对我们都不太放心 一直等到形象出来了, 才稍稍放心;发现我们 坚定地迈向封顶或者合龙, 风雨无阻 ,才对我们竖起大拇指  

做上海环球金融中心就是这样。 武汉站项目前期,总包又对我们产生了怀疑 。我理解,这是因为,所有 业主、总包都认为自己的项目最重要、难度也最大, 武汉站的业主、总包更有理由这样认为。  

另外, “不放心不满意”是层层传导的,其路径是:铁道部 铁路局 指挥部 总包 各专业分包。  

上级或甲方不满意,怎么办?换人成为一种交代。武汉站在短短三年的建设期内, 先后 迎来了四位 指挥长, 总包和我们也调整了负责人。换将,不代表该换。  

我们用白图备料、作施工准备,替总包分忧自行铺路,总包在高压之下,对我们这个新班子还是持怀疑态度。 有一天, 执行总经理杨 庭友 走进老刘的办公室,我正好也在,他说: “我在工地晒太阳,你俩在这里吹空调。”我说“我刚从现场回来。”庭友 一张表,说 “这是我从制造厂拿到的一张日报表,很细致,很科学,我觉得,你们对制造厂的管理,赶不上制造厂自身的管理。”我看了看那张表,说 这张表是我设计的。  

平时,我每天三次到现场(上午、下午、晚上),不是不放心,而是心理需要,就像烟民饭后要抽支烟一样。当时确实是刚从现场回来。那张表也的确是我设计的,我偶尔会客串办事员 大家看到了,我的低情商遇上了赶巧的事,结果把天聊死了。  

庭友的成串误解提醒我,我汇报太少了!之所以汇报得少,还是对公司的品牌太自信了,认为我们过往的战绩,已经反复验证了我们 “并非浪得虚名”(上海环球金融中心业主代表青柳佑二给我们的评价),少汇报也应该能够得到信任。我忘了前面说的那个规律,也没有站在庭友的角度考虑。此战非同寻常,我不汇报,他心里没底。  

误会消除之后,庭友应该对钢构多了一份信心。 但差评已 在此前 传到王总那里,所以有了王总 上纲上线的 批评  

我知道这是王总的领导艺术 ——举轻若重,举重若轻 没出大事的时候,小题大做 真出了大事, 泰然处之 这一次是 举轻若重 意味着我们要受点委屈。受委屈是中建科工中高管的特长。如果王总掌握的信息的确不对称,的确认为我们在睡大觉,那就是我汇报得不够,或者我汇报了,但没能让王总相信,总之都是我的问题。

 

王总雪中送炭

王总 对总包的投诉不能没有反应,但也不想更换或没法更换我和老刘。他 任命公司退休老领导李雪担任工作组组长 带领工程部、商务部、物资部负责人陈文革、贺元发、熊建设驻项目,其中贺元发在开工时就到了项目 这是一个高招, 既回应了总包的关切,又保持了自己的定力 既敲打了我和老刘,又切实帮助了项目。  

为什么说切实帮助了项目呢?李总的段位 威望远在我之上, 我和他恰好又是忘年之交,有他在,我踏实多了。再就是,王总授权工作组代表公司 总部 行使审批权, 还有什么支持比这个支持的力度更大?项目在后来做的多个决定,在公司都没有先例,如果走正常流程,黄花菜都凉了,如果不走正常流程,会不会 “秋后算账”?第三,三名工作组成员是三员大将,王总没给我说“你不能用”。我请陈文革代行生产经理一个月,给生产系统打个样,不过刚找文革谈完话,他就奉调回总部了;请熊建设驻厂监造,建设在厂里盯了几个月。贺元发有王总亲自交代的调概、结算任务,他和吕传利一心一意把这件事做好即可。

李总的到来,让我感觉自己有了靠山。本来,他给我们提醒提醒、参谋参谋就行了,但在胎架试滑这样的特殊时刻,坚持陪我们一起 熬夜 全体将士深受感动 李总 没有任何业余爱好,偶有闲暇怎么办?我喊三个人一起到他住的美罗快捷酒店,在他房间里打双升, 请他当观众。他很开心。  

王总派李总来,就是雪中送炭。由于李总的名字叫李雪,雪中送炭有了新解:送来的是雪,但里面是炭。  

武汉站封顶 ,李总 先后帮衬武汉国际博览中心项目、深圳 湾体育中心项目 和公司总部大楼项目 后来 不幸病逝。疫情期间的一个清明节,我 和家人 到小区 边的一 个空地上 给过世的亲人烧纸,给李总也烧 一点  

一冶真侠士,沪宁真君子  

制作招标由公司总部负责,用的是白图, 2008年2月在业主的见证下完成。屋盖和夹层两个大的包件,分别由沪宁钢机和A公司中标,二者均为国内著名的钢结构企业,分别位于宜兴和武汉。  

这个结果,可以说无可挑剔,但实施过程中还是出了状况。  

先说夹层。 A公司中标后,以手上有重大的政治任务为由,将订单转包给其下属企业B公司,但B公司实力不济,构件供应从一开始就不能满足计划。贺元发先后陪同公司总经济师张泗杰和王总与A公司交涉,最后双方商定把北夹层(即A候车厅)划出来,由我们公司另行发包。  

B公司只做南夹层(B候车厅),还是吃力。首先是不能解决电梯井箱型柱因设计的刚度大,焊接时母材被拉裂的问题,其次是没有加班加点的习惯,其它构件也不能满足进场计划。我和贺元发选择一个晚上赶到工厂,车间里黑灯瞎火,没人加班。找厂长开会,厂长承诺从明天开始加班。连续几个晚上去,看到的都是同样的景象,听到的都是同样的说辞。我在第一时间给了意见、建议(加工资或者加人),之后好话歹话说尽,还听从李总的建议,请厂长吃饭,依然如此。厂长的确作了动员,但他能给的加班费不足以让工人动心,加人对他来说成本更高。我想约谈A公司的分管领导,不现实,就和贺元发登门拜访,要求A公司履约,对方用武汉话说:“我不可能把HQT停下来做你的武汉站。”我说:“你能保证B公司履约也行啊!”他说:“哪有这样赶工的?我冇得办法。”  

至此,我已坚定了换厂的念头,当时还不知道公司没有换厂的先例。谁能接替呢?  

我在第一时间和李总讨论了这件事,他同意换厂,并提议考察一下一冶。我和李总等人迅速考察了一冶,直观感受还行。我又和一冶的班子座谈,捕捉他们的管理、技术底蕴和工作作风,觉得也还行。决定赌一把。  

我和老刘达成一致后,召集班子成员开会,讲明情况,提出换厂的建议和换厂的方案。个别人说 “这个没有先例,是不是慎重一点”,其他人同意,就这么决定了。  

我不是没想过安排一个嘴替,在会上说换厂的建议和换厂的方案,但觉得这是战时状态,不必如此老练。  

朱瑜、刘茜先和 A公司谈妥电梯井的处理方案,把电梯井材料拉到一冶;张总、贺元发、刘家华随后和A公司谈妥其它构件的处理方案,南夹层的所有原材料和半成品,一夜之间拉到了一冶。  

在和 A公司谈整体解决方案的同一天,王总决定同意总包的要求,把屋面工程无偿转让给总包。我们的各项安排,都是覆盖屋面工程的,可以说为它做了充分的准备。受打击最大的是贺元发,因为他指望靠这个给项目赚点钱,带领团队精心策划了一年多,对分供商也做了精心的预选。王总的决定是为了确保主体结构,也是为了给项目减压,所以大家虽然心有不甘,还是理解、服从。  

对于 A公司,我想说它虽然爽约了,但反对加班的做法符合国际惯例和世界潮流。  

感谢一冶顽强拼搏,让我们赌赢了。  

沪宁钢机在投标时,勉强接受 “狼牙棒”方案,当时,它已承担广州南站钢结构的加工。中标后,因图纸滞后,工期压缩,沪宁坚决反对实施“狼牙棒”方案,说按照这个方案,做一个武汉站花的工相当于做五个广州南站,时间从容一点还可以,现在留给他们的时间太短了。我们指出,正因为时间太短了,现场开展相贯线焊接更不可能,必须尽可能地把现场作业放在工厂完成。沪宁钢机不接受这个说法,于是我们提出把现场安装交给他们,他们尝试了一下,放弃了,最终答应将中央站房的构件做成狼牙棒,对雨棚仍未承诺。  

“狼牙棒”的加工问题,是牵扯项目部精力最多、牵扯项目内外领导最多的问题之一。我们主动提出过补偿方案,沪宁也没接受,可见,的确是难度太大。我们还给沪宁说“你可以分包”,沪宁说分包要有人盯,他们没人,这个回答让我们既失望又满意。  

后来的一天,我走进了大胡指挥长的办公室,给他说: “狼牙棒的问题不解决,我死定了,估计你的日子也不好过,除非你能说服上面,把工期往后延。”当时,我和他已经很熟。大家可能还是有疑问:制作在你的合同范围内,你做不出来,怎么好意思绑架业主?说实话,这种耍横的话,在其它项目我都说不出口,但在这个项目就可以,因为它有计划经济色彩。  

第二天,大胡指挥长怀揣铁路局给铁道部的报告,在我的陪同下最后一次到宜兴。这一次,沪宁钢机表现出了非凡的勇气,承诺按狼牙棒方案按期完成雨棚构件供货。我在 A4纸上手写了纪要(含构件进场计划),大胡指挥长、王小波总经理和我签字,没有盖章。  

之后,沪宁钢机克服重重困难,遵守了这个君子协定。事实证明,沪宁钢机不愧是我国口碑最好的钢结构企业之一。后来,小波总给贺元发说:封顶的时候我要戴大红花、上主席台。这些我们早就想到了,我还亲手起草了给沪宁钢机 的感谢信。

承担拱脚铸钢件铸造的,是久负盛名的永益制管厂。

在设计环节,上海浩荣是我们的功臣。无论是配合设计,还是深化设计,还是审核深化设计,上海浩荣都提供了既专业又周到的服务。

工厂制作的构件

 

江苏厂提前首秀,贺吕顾悄然建功

前面提到,因 A公司履约吃力,经业主同意,我们把北夹层(A候车厅)从它的包件中切出了出来。给谁呢?  

贺元发曾经在我面前感叹:要是我们有自己的厂,不仅生产有保障,商务上的事也好办多了。  

三局在 2006年投资建设江苏厂(注册名称中建钢结构有限责任公司),2008年夏,该厂处于如火如荼的建设中。我了解到,三局钢构即将和江苏厂合并,组建中建钢构。  

贺元发是大局观很强的一个干部。他不会从狭隘的商务出发,要求把 A公司包件的另一半,给江苏厂,因为他知道,江苏厂尚未投产,而保质保量完成工期目标,是压倒一切的任务。  

但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开始动了这个心思:把这个大单给江苏厂。  

项目既要对客户负责,也要对企业负责。尤其是,公司上上下下为这个项目付出这么多,如果不赚钱,我有愧。把北夹层给咱们自己的厂,是利益最大化的唯一选择。  

但是,江苏厂尚未投产。在这种情况下,北夹层外包,商务成果顺其自然,不仅无可指责,而且十分正确。大家有没有幻想过把订单给江苏厂?我相信有,但谁也不敢说出来,因为既不现实,也难以承担失败的后果。愿不愿、敢不敢冒这个险,取决于我,当然,结局也肯定由我承担。  

我动这个念头,并非只凭一腔热血。三局在武汉江夏区有个历史悠久的钢结构加工厂,划给了江苏厂。这个厂每月的产能 800吨,很有限,但管理团队和技能团队是可靠的。我的想法是,让江苏厂在武汉周边物色几家可靠的加工厂,接到我们这个单子后,分包出去,让武汉厂的管理人员、技术能手驻场监造。  

这是甲方要求乙方分包,不仅没有先例,估计也不会有后例。甲方指定分包不是这一种。  

我知道江苏厂还在建设中,但还是要去看一下。 2008年6月的一天,我和贺元发前往靖江。元发在途中提议我俩戒烟,我想了想,说可以。从此以后,我真戒了。不是我的决心和毅力有多大,而是我许了一个愿:我真戒,江苏厂也真顶上。我怕复吸导致冒险失败。元发则在割让屋面工程的那天彻底戒烟。  

江苏厂党委书记熊涛陪同我俩参观。我记得一个细节:走进第一车间,看到地上有个坑,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请教熊涛,他说:这是设备基础。我问设备呢?他说正在运往工厂的途中。  

考察结果不影响我的决定。该向王总汇报了。我知道这是给王总出难题,但这也是大事,不汇报说不过去。我直接从硕放机场飞回深圳,在云松大厦六楼见到王总,汇报了项目总体情况和这个想法。王总说: “这件事你们自己把握。能够为企业争取更大的利益,当然好,但一定要确保工期和质量。  

业主能同意吗?回到武汉,我面见了大胡指挥长,说了我们的想法。我强调,江苏厂是我们自己的厂,管理更直接,责任更明确,结果更可靠,业主更省心。  

指挥长想了想,回答我: “如果中建总公司书面承诺构件按时供应,可以。”这个答复,让我产生了拥抱他的冲动,指挥长的确有水平!几天后,我把盖着中建公章的承诺函递到了指挥长面前。  

和业主的四个指挥长接触下来,发现他们的水平都很高。对于我直接与业主沟通,似乎要解释一下。业主习惯直接管各专业,总包从效率出发,也支持三局旗下的各专业公司直接与业主对接;总承包项目部给我副总经理这一身份,我想目的就是便于对接业主。  

感谢江苏厂的副总经理毛良涛、武汉厂的党总支书记彭芳!他俩不辱使命,带领团队完成了构件加工任务。再次感谢老领导李雪!他和朱瑜、刘茜等人深入各构件加工厂,为毛良涛、彭芳坐镇,替项目把关。因为他们,我的冒险得以成功。  

中建钢构第一厂的第一个大单,就是武汉站。从江苏厂的角度看,获取这个订单是零成本,我没吃江苏厂一顿饭,没收江苏厂一分钱。  

在总承包部副总经理田军的领导下,我们开展了调概工作。 贺元发主内,负责 策划、 提交资料,吕传利、 顾同虎配合 吕传利 主外, 负责沟通 我配合。 贺元发生就一双鹰眼, 不仅 视野宽,分辨率也高,他弄的证据链环环相扣,好几个站房的施工单位请他当顾问。吕 传利 怀揣一块磁铁,能迅速拉近和任何人的距离。 顾同虎能随时提供任何基础资料和数据。 可见我的运气一直很好。  

经过他们的共同努力,钢结构的实际成本先后得到铁道部、发改委确认,避免了公司陷入巨大的亏损黑洞,避免了英雄的钢构人流汗流血又流泪。多年后,项目发放兑现奖(不多,真的),我代表项目审核时,把自己的兑现金额调减到和贺元发、吕传利一样。  

钢构人铁骨铮铮,车家军护我周全

决战之初,公司擅长打大仗、硬仗的一位高人到项目看了一眼,偷偷地给项目一位班子成员说: “肯定完不成,你抓紧调走,不然前途就毁了。”项目的这位兄弟可能想试探一下调走的可能行,也可能是想试探我,把高人的话在我面前复述了一遍。我说:你想调走,我不拦你,但我周某人宁愿战死沙场,也不当逃兵。这位班子成员再也没提此事。  

2009年春节前夕,一辆又一辆的大巴满载农民工,穿行在城乡之间,大家肯定觉得,这很正常。可是我要告诉你的是,它们不是从城市到乡村,而是从乡村到大武汉!事后我想,这在全国都应该是罕见的一幕,后悔没有拍一张照片。  

2009年的春节,我们没有休息一天,除夕、正月初一都是全天施工,不知道算不算一个纪录。除了一个小伙子坚持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执意回家过年,管理团队没有一个人脱岗。除夕晚上,铁路局、三局的主要领导和公司王总到工地和大家一起吃团年饭。  

还是在这个春节,我在办公室翻日历,突然想,如果 2月份有29天,该多好!不由得心跳加快,像刮彩票一样往后翻,最后失望了。当时,哪怕多出半天,都极其珍贵。  

因图纸在 2008年11月才出来,我们向业主申请将阶段目标3.30调整为4.10,承诺最终目标6.30不变。业主同意了。  

我们首先要保证构件源源不断地供应。大厂一般手握多个项目的订单,谁的好做,谁盯得紧,谁就可能优先。武汉站的构件这么难、这么急,要保证它们按顺序、按时加工,没有得力的人驻厂监造不行。朱瑜承担了这项重任,不负众望,刘茜是他的得力干将。  

其次要保证每天的工作量必须当天完成。某天,现场必须完成钢拉索的张拉,钢拉索晚上运到武汉,恰巧现场道路瘫痪了,项目全体管理人员充当 “纤夫”,把钢拉索扛到现场。又如,端午节没“米”下锅了,有几车构件应该在早晨到达,我们从早到晚伸长了脖子,就是没见着,直到晚上才来,原来,几个司机是老乡,他们一起拉着构件回了一趟老家,这种情况下,我们铁定在未来两天完成三天的工作量。

前拉后推,是“最后一公里”的常态

现场施工,是对我们的终极考验。项目高手云集,技术方面,朱永清曾担任三局副总工、上海环球金融中心总承包部副总工,刘曙是博士,背后还有他的导师,蒋官业虽然初出茅庐,却有扎实的专业功底和几场大战的经历;生产方面,钟广建是大将,余孝万、李泰鹏、范成才、秦盛明、胡丛柱、吴斯平等人也都身手不凡,他们背后还有刘家华。  

所以说,施工组织设计很重要,生产指挥也很重要,但我不担心。我更关注的是对安装劳务分包商的选择,因为,分包选错了,再好的施组,再好的指挥,都白搭。构件供应的曲折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出于种种考虑,我们决定分两个标段,选两家,贺元发推荐了上海申溧,老刘推荐了北京的 C公司。这两家我都不熟,但我信任贺元发和老刘,尤其是老刘,他是项目经理,是施工生产第一责任人,应该比谁都小心谨慎。两个标段,不一样大,老刘把大的给了C公司。  

没想到,申溧表现神勇,超过了我的预期, C公司则完全是个菜鸟,基本不会,而且不存在雪藏了精锐部队,它的“精锐部队”就在武汉站。老刘草率了!我大意了!我提议收回C公司的订单,两个标段合二为一,全部委托给申溧。  

我找申溧的老板车华松谈话时,老车倾诉了他满腹的委屈。我说:不这样来一下,怎么能衬托出你的高大形象?我们又怎么放心把两个标段都给你?老车笑了。我又说:你真得感谢刘总!如果不是他提出狼牙棒方案,你再牛,完成任务也够呛。老车点头称是。  

申溧没有辜负我们的期望,他们用高超的技艺、顽强的作风,接连实现了主站房 4.10和雨棚6.30封顶的目标。他们对施工方案的改进,让我佩服,例如钢管临时连接措施由8个耳板4副双夹板改为1片钢瓦。他们在风雨和泥泞中拼搏的画面,让我动容。从2009年2月15日开始,武汉连续16天阴雨,连阴雨时长排历史第二位。申溧硬生生把这16天过成了晴天,一天也没耽搁。

雨中作业的工友

有一个插曲,让我发现,农民工真的很朴实,只要我们善待他们,他们的回报就出乎意料。有一天,湖北省总工会在武汉站工地举办一个大型的活动,台下坐的是各专业的工人方阵。突然天降大雨,工人们穿着雨衣,但还是纷纷起身避雨,有一个方阵却纹丝不动,我看出来了,他们是申溧的兄弟,带头大哥(工长)史国新没动,大家也都没动。湖北省总工会副主席李如春问我,这是哪个方阵?我骄傲地告诉了他。事后我问史国新,为什么不避雨?他说:   “您对我们不薄,我们不能给您丢脸。”    

扪心自问,我对他们的关心不够,仅仅是请工班长吃了几次饭,至于春节发红包,是普遍做法,而且不是我发的。可能因为,我经常见到他们,而且对他们有天然的亲近感,他们感受到了。为何有亲近感?第一,我跟他们一样,在农村出生,他们无异于我的乡亲;第二,每个吊次,每道焊缝,都是他们完成的,说白了,项目的质量、安全、工期、成本,全部掌握在他们手上,善待他们,天经地义,否则愚不可及。大跨度和超高层比,特点是什么?作业面大!加上三班作业,旁站监督能够覆盖吗?某单位在焊接某体育场的看台时,某焊工在焊道里塞钢筋,没人看见,如果这位焊工平时感受到的善意多一点,会不会放弃这个行为?  

值得欣慰的是,在大面积空间占满、时间不断的生产模式下,钢结构的质量、安全始终受控。 这说明,我们的工友是善良的、可爱的。也说明,我们的三道防线都付出了艰苦的努力,收获了良好的回报。我理解的三道防线是:作业队伍守规,生产技术管理团队守责,质监安监团队守底。我发自内心地感谢他们。质量总监、安全总监分别是杨海群、刘涛。  

乌云为幕,阳光揭幕  

钢结构垂直运输由我们自行解决,我们选择 D公司提供塔吊租赁服务,以钢结构施工部(总包给我们的番号)的名义与其签约。  

非常遗憾的是, D公司在拆除一台行走式塔吊时,吊臂断裂,造成严重的安全事故。吊臂是从塔吊回转机构的焊缝处断裂的,焊缝清晰可见没开坡口,只是围焊。也就是说,这台塔吊是严重违反质量标准的不合格产品,只不过,围焊也有一定的强度,它可以让塔吊侥幸运转一段时间,出事是迟早的。  

这个事故对我和兄弟们无异于晴天霹雳。当时我和李总刚到沪宁钢机的门口,闻讯后我迅速折返。 D公司坚决要求追究塔吊制造销售单位E公司的责任,追究核发产品合格证的技术监督局的责任,我们也希望实事求是,分清责任。但分清责任就要停工调查,这将导致6.30和12.26目标不保,从2010年春节开始缓解珠三角一票难求这一愿景不保。此外,12.26是毛泽东主席的生日,上上下下有一个超越合同的心灵契约。上级从大局出发,让我们认领责任,避免停工。  

公安在一个早晨到了总包临建区,经指引,来到钢结构临建区,问谁是项目经理,跟他们走一趟。我站出来,自封指挥长,上了警车。在公安局度过一天之后,三局保卫处处长王长虹把我接(保)了出去。  

事故对我的打击,处理事故对我的摧残,超过了项目上的其它磨难。单位服从上级的决定,是必须的,我个人承担多大的责任,是可以选择的,但揽责几乎成为我的本能。我的直觉是,如果让项目经理担责,我枉为领导,不仁;如果让更高领导担责,我枉为下属,不义。某个早晨妻子惊呼 “你头发一夜之间白了这么多?”我搪塞过去了。她不知道,那是因为我打定了主意:无论什么结果,我来扛!做这个决定,我很坦然,但有一个担忧:要是房贷断供了,妻儿住哪?公司是会帮我,还是会和我划清界限?后来,事情没到那一步。我想,到了那一步,铁骨仁心应该经得起检验。多年后,一位兄弟有了类似的遭遇,我牵肠挂肚,食不甘味。谁说我牵挂的,不是当年的我呢?  

E公司良心未泯,没有因为我们主动担责而抵赖,对D公司和我们作了适当的赔偿,这对我们多少是点宽慰。  

在那个至暗时刻,朱瑜、黄丽等战友挺身而出。公司李骏骅书记第一时间赶来,没有责怪,只有切实的帮助。项目外的多位同事毫不犹豫地伸出援手。时任物资部总经理方春生从深圳赶到项目,忙到晚上,给他的夫人说他在武汉站,因为事情多不能回家(家在武汉),也不想给项目添麻烦,请夫人抱一床被子过来。他的夫人没有说什么,赶紧把被子送到项目,春生在工地上找到一张床躺下。  

2009年6月29日8时至6月30日8时,武汉遭遇大暴雨袭击,降雨量居历史同期第三位。武汉站封顶仪式于30日下午举行。披红挂彩的最后一根钢梁起吊时,阳光突然拨开云层,洒向大地。老天爷让我同时看到了风雨后的阳光和西边出的太阳。我对着话筒即兴说:“很多人都认为,武汉站要实现6.30封顶目标,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现在,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台上台下响起了欢呼声。

武汉站   主站房封顶

 

横看侧看这一站

6.30封顶之前,总包除了履行统筹协调责任,还直接完成了桩基、承台、100片巨型简支箱梁、10座三联跨刚构桥和整个地下空间的浇筑。全是硬骨头。 1 0 座刚构桥竟然用了 1 0 副模板,没有 1副周转,可见工期 压力有多大 项目经理陈保勋着眼全局,解决了顶层方面的许多问题,尽力为项目铺平道路;两任执行总经理吴永红、杨庭友,项目书记兼副总经理许涛以及其他班子成员,带领大家冲锋陷阵,按期完成了一个又一个节点目标。  

6.30到12.26,压力最大的是机电、幕墙、装饰,尤其是装饰。铁路局局长每天晚上九点半在现场开交班会,检查每个专业当天完成的作业。6.30之前, 三局 退休领导王铁成蹲在项目,这段时期, 总经理李勇、陶盛发先后驻扎在工地上 ;局董事长 熊德荣 、总经理 陈华元 经常到工地上召开现场会;两家 装饰公司 的一把手长期蹲在项目,其中一家 单位 的董事长、总经理及大多数班子成员 齐集 项目。  

时任三局总经理陈华元说,以前的困难叫困难,武汉站的困难叫苦难。 他太了解这个项目了!  

业内流传 没有三局干不了的工程 武汉站何以如此?因为工期本来就紧,图纸滞后(钢结构为甚)和变更频繁(装饰为甚)雪上加霜。装饰为何变更频繁?因为大家最后看到的都是它,哪个大领导对哪个地方不满意,都得改。如果工期可以顺延,好办,但是,中建人这一次放弃申请顺延。这是市场竞争形成的 “性格缺陷”,更是家国情怀造就的“性格障碍”。他们扛下了所有的困难,包括时间、空间极度压缩造成的管理变形,以及管理变形造成的忙乱。空气中的粉尘达到一定的浓度后,会爆炸;困难积累到一定的浓度,就聚变成了苦难,它不会爆炸,但苦比黄连,唯有中建人能饮。  

想不到的是,十多年后,三局遭遇 “两山”医院,科工遭遇“三大战役”,相比之下,武汉站的苦不算苦。是什么让这同根同源的两家单位再次挺身而出,重新定义血肉之躯的极限?没那么多高大上的说辞,只有“救人要紧”四个字。  

武汉站封顶之后,钢结构的工期警报解除,但还有大量的补装、涂装作业。设计变更很多,所以改装的量也不小,例如,领导在现场发现电梯井的柱子太粗,楼梯和扶梯没靠在一起,都得改,连夜改。涂装也得改,在 15天内从“橘子皮”改成“苹果皮”(见我的微信公众号“铁匠斯密”的文章   《孙文杰,园丁本色》   )。除了最后这件事难度较大,其它和封顶前比,和机电、幕墙、装饰工程比,都“轻松”多了。始终不轻松的是商务。吕传利在这段时期接任项目经理,体现出很高的领导素养和领导才能。  

2009年12月26日 武汉站 按期交付, 武广高铁第一列动车从 这里 开出,最后停在 广州的 花都北站。 广州南站鏖战正酣,一年后交付。今天站在广州南站面前,我没有半点的骄傲。我认为,两个站都值得尊敬,前者贵在使命必达,后者贵在尊重科学。  

稍稍遗憾的是,三局和钢构人感动了上帝,却没能感动 ***我们在后来承接高铁站房时,武汉站似乎没有给我们“加分”。难道这是计划经济固有的冷漠?钢构人无暇抱怨,继续投身下一次的竞标,下一场的鏖战。在超高层建筑断崖式减少、集团内部订单断崖式减少的那几年,中建钢构面临生死考验,它活过来了,活成了中建科工+中建钢构。如今,它又开始了一场以穿越为名的远征。  

十六年后回顾那一战,暗淡了刀光剑影,只有温暖的画面依旧鲜明。有天中午过了饭点,我正准备到食堂,司机提醒我该出发了(是到指挥部开会还是赶飞机,忘了),车开出几十米后停下了,原来,食堂管理员汪小凤和刘茜抱着盒饭在后面追赶;公司分管生产的副总经理徐重良知道我没有项目经理证,仍提名我为金牌项目经理 ……  

十六年后回顾那一战,远去了鼓角争鸣,只有战友们的面容依旧生动。我看到了刚毅和焦虑,看到了专注和疲惫,看到了风雨中的嘶吼和暗夜中的无助,看到了平凡人的奋不顾身和钢铁侠的无限温柔 ……  

最后,我把武汉站钢结构项目部的全名单(含炊事员、驾驶员)放在这里, 并向这些战友们致敬 !对于帮助过我们的所有领导、同事和朋友,所有的合作伙伴和 全体工 友,我一并 致敬!!  

丁平、马超、毛良涛、王缤红、王程、王胜田、艾东、卢俊麟、冯学义、吕传利、吕黄兵、吕运星 *、朱小明*、朱永清、朱易举、朱盛全、朱瑜、仲声*、刘立红、刘忠诚、刘道友、刘少雄、刘曙、刘家华、刘茜、刘涛、江义书、纪宏喜、孙爽爽、严贝*、李青*、李勇、李泰鹏、李雪、李雄*、余正刚、余孝万、吴斯平、吴聪、吴剑南、汪小凤、张守平、张羽*、张宜平、张波、张学明、张俊杰、陆周、杨大坤、杨海群、陈文革、陈本东、陈江华、陈若谷、陈德君、陈涛、范成才、罗勇、金龙、金玉芝、周发榜、周京生、周康生、周晶瑜、柯为正、段其磊*、胡从柱、胡伟清、胡芳、胡智勇*、钟广建、贺元发、贺振科、姚钊*、秦盛明、敖欢、顾同虎、徐伟、高洁*、唐立阳*、涂先宽、黄丽、梁保广、彭方红、彭芳、董磊、蒋官业、蒋恺、韩向军、程楷、舒宝才、鲁智斌、熊建设、潘灵*、戴维、糜生财、魏曙明  

(标 *者为新员工)  

2025年6月30日初稿于北京  

2025年7月19日终稿于深圳

来源: 铁匠斯密 公众号

全部回复(2 )

只看楼主 我来说两句抢地板
  • 追梦人yang
    追梦人yang 沙发

    多年已过、您老还是那么的记忆犹新

    2025-07-28 19:54:28

    回复 举报
    赞同0
  • 加倍努力
    加倍努力 板凳

    学习了武汉高铁站建设工程的施工方案,多谢了。

    2025-07-28 17:12:28

    回复 举报
    赞同0
这个家伙什么也没有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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