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工程公路项目施工成本控制研究
—— 以玻利维亚项目为例
随着“一带一路”倡议的不断深化，沿线国际工程市场得以快速发展。纵观整个国际工程领域，大型公路建设项目的数量规模已十分可观，此类项目通常具有建设周期长、资源投入大等结构性特点，对承包商的施工成本管控能力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层次分析法经常用来评价工程项目的风险因素。工程项目的目标分析对象影响因素众多，层次分析法能够将模糊的影响因素重要性问题转化为权重定量计算。笔者以玻利维亚的两个公路项目为依托， 通过建立项目施工成本影响因素体系，结合现场管理经验进行打分， 构造各层次判断矩阵，最终计算得到各层次影响因素的权重分布情况。根据数据分析结果，有针对性地提出项目施工成本控制策略，所得结论对国际工程承包商具有参考价值。
玻利维亚时间2023年10月1日，玻利维亚尤库莫-圣博尔哈道路项目主线沥青路面全线贯通。
工程概况
双圣项目和尤圣项目的业主均为玻利维亚公路管理局。两个项目采用沥青混凝土路面形式，包括路基路面工程、桥涵工程、附属工程等施工内容。双圣项目线路全长208 千米，合同额1.35亿美元，建设工期为51个月，缺陷责任期为6个月， 业主合同以FIDIC2005年多边银行协调版红皮书为蓝本，双方权责约定符合国际通用规则。尤圣项目线路全长55.5千米，合同额6361.09万美元，建设工期为46个月，业主合同在玻利维亚公路项目特有合同范本上修改而成。
施工成本的影响因素
施工成本是指在项目施工过程中所发生的全部生产费用的总和， 包括人工费、材料费、机械费、施工措施费等直接成本，以及为施工准备、组织和管理施工生产所发生的间接成本。篇幅所限，笔者仅分析影响施工成本的主要因素，具体可分为工程目标因素、施工费用因素、商务管理因素三大类。
工程目标
合同工期、工程质量、安全环保作为施工的主要目标，与施工成本密切相关。项目施工进度缓慢不仅会面临监理的警告和罚款，情况严重时将有可能被业主取消合同， 竣工时业主也有权收取误期罚款， 比如双圣项目每延误一天将被处以合同总额的0.07%的罚款。
在工程质量不合格的情况下， 监理将拒绝验收签字，返工势必造成项目成本额外支出。两个项目的施工作业面多，且为不封闭施工， 安全管理成本投入较大。此外，玻利维亚在生态环保方面的要求十分严格，承包商在施工前需向监理提交环境评估报告，如发生环境污染事件，也将面临警告和罚款。
施工费用
根据玻利维亚《劳工法》相关规定，项目属地员工比例不能低于85%，企业除了需要为员工缴纳必要的社会保险外，还需要承担圣诞福利和辞退补偿，加上属地员工作业效率低下，需要招聘更多人员来完成工作任务，更加剧了项目人工费用的支出。此外，中方管理人员薪酬、临时设施费、生活物资采购费等现场管理费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两个项目的路基路面工程均采用自施模式，桥涵工程采用分包模式，材料费和分包费在项目总成本中的占比分别约为11%～16%。项目需要大量采购自卸车、挖掘机、压路机、沥青摊铺机等机械设备，并自建沥青拌合站、水泥拌合站、碎石生产线等场站设施。玻利维亚机械设备资源匮乏，项目的一手机械设备全部从中国进口，加上当地零配件稀缺，与机械设备相关的成本支出能占到项目施工总成本的30%以上。
商务管理
合同变更是指在工程合同履行过程中，根据合同的约定对施工程序、工程数量、质量要求及标准等作出的变更。合同变更一般由业主方下发，也可以由承包商提起。在玻利维亚公路项目中，合同变更途径可分为工作令（工程量调整）、变更令（合同额变化5%以内）、变更合同（合同额变化10% 以内）３类。合同变更往往关系到施工内容的显著变化，项目施工成本波动也随之加大。例如，双圣项目通过将3座桥梁统一桥型，极大地减少了模板施工周转性材料的消耗，加快了桥梁施工进度。
合同索赔，是在合同一方受到非自身原因而影响其履约义务的执行时对另一方提出的补偿请求，合同索赔分为工期索赔（承包商延期申请）和费用索赔（合同双方均有权利主张）。成功的合同索赔能够有效化解工期违约风险，弥补项目经济损失，进而影响项目整体施工成本。在国际工程中，相较工期索赔而言，承包商的费用索赔极为困难。例如，尤圣项目受大选罢工、新冠肺炎疫情、业主延期支付等因素影响，成功索赔工期361天，但费用索赔希望渺茫。
为加快项目进度、控制履约风险，承包商通常会引入劳务分包、专业分包来完成部分合同内容。在选择分包队伍时，不仅需要考虑对方的报价高低，还要注重考察对方的专业实力和市场口碑。合格的分包商可能不会让承包商收获预期的利润，但不合格的分包商一定会让承包商在经济或工期方面受到损害。特别是在法制不健全的国家，当分包商自身存在债务违约或工人欠薪情况时，极易将承包商引入法律纠纷之中，并陷入银行资金冻结的困境，届时项目管理成本和财务成本将显著增加。
层次分析法在成本控制中的应用
计算原理
在目标影响因素体系的基础上进行层次分析法的具体运算。按照级别从高到低排序，依次包括目标层、准则层和方案层。通过打分评价相邻层次元素之间的相对重要性，由此构造出判断矩阵，并对其进行一致性检验。对每一个判断矩阵求解特征根和特征向量，能够得到低层次元素相对上级元素的权向量，通过权值乘积运算，能够得到最低层次元素相对总目标的权向量。确定影响因素权重分布后，能够进行方案比选和资源配置优化等工作。
影响因素层次体系
对影响国际工程公路项目施工成本的各类因素进行分层编码，建立影响因素层次体系，如图1所示。
根据上述施工成本影响因素层次体系，结合玻利维亚两个公路项目实例，按照影响因素之间的重要性差异进行两两打分，分值范围为1～9及倒数（例如，若Bij 的值大于1，则Bi 比Bj 重要， 且重要性程度与数值大小正相关），最终形成的判断矩阵如表1 至表4所示。需要注意的是，在评判施工成本影响因素相对重要性程度时，需要综合考虑受该因素影响而产生的施工成本变化绝对量和施工成本变化概率。
为评估原始数据的合理性， 需对各层级判断矩阵进行一致性检验。以准则层判断矩阵A-B为例，说明采用方根法进行矩阵一致性检验的计算方法：在表1的基础上，计算可得n阶矩阵权值Wi， 按照式（1）～（3）依次计算可得最大特征根λmax、一致性指标CI、随机一致性比例CR。根据相关文献， RI 为正反矩阵计算1000次得到的平均随机一致性指标，其值与矩阵阶数n相关。当CR值小于0.1时，说明该矩阵满足一致性要求，方案层判断矩阵的一致性检验方法同理。
表5为一致性检验计算结果， 可见各层级判断矩阵的随机一致性比例CR均小于0.1，矩阵数据满足一致性检验要求。
以判断矩阵A-B为例，准则层影响因素权值计算过程如表6所示。同理，可计算方案层影响因素权值，将各层级影响权重汇总，数据结果如表7所示。
由表7可知，对于国际公路工程项目施工成本来说，影响最大的前3个因素分别是机械费、合同变更、材料费，所得结论与现场管理经验相符。
海外公路项目施工成本的管控要点
玻利维亚公路项目机械设备来源如下：一是通过国内采购，以海运的方式运至当地；二是在当地租赁或采购机械设备。从两个项目的实践经验来看，机械设备损坏率普遍较高，机械设备维修成本居高不下。因此，在项目开工前， 承包商需要详细了解当地机械设备的市场情况，做好机械设备及维修配件采购策划，引进质量可靠、价格合理的机械设备，从源头控制维修成本风险。同时，承包商要加强操作人员技能考核与培训，降低机械设备的无效磨损，组建足量机修班组，及时维修保养机械设备。
合同变更是影响项目施工成本的重要因素之一，承包商可以通过合同变更增加项目利润点，以可控的施工成本换取更多的收益。当然，业主对待此类变更也将非常谨慎。例如， 双圣项目主合同未对因合同变更产生的新增合同额设置明确限额，但业主口头要求不应超过合同额的15%。对于最高级别的合同变更形式——变更合同，业主也设置了冗长的审批流程，首先由监理将变更建议书、背景报告提交至业主代表，业主代表先对材料进行审查，然后报送至业主，启动玻利维亚国家公共投资体系审批程序，通过后才能立项分析，并最终签发。对此，承包商要积极发掘项目创效潜力，紧扣合同相关条款，编制并落实合同变更创效方案，提高合同变更的成功率。
玻利维亚工业基础薄弱，工程材料供应不足，特别是改性沥青、乳化沥青这类关键物资，需要从国外大量进口，承包商需承担高昂的材料采购成本。以双圣项目为例， 受俄乌战争影响，国际沥青价格一度飙升，而业主迟迟没有批准启动调价机制，这对项目成本管控造成了巨大压力。承包商要以量价分离为原则，一方面要加强物料出入库管理工作，提高现场施工规范化程度，减少工程材料浪费；另一方面，承包商在施工前要做好材料询价工作，采购既能满足技术规范要求、价格又相对合理的材料。对于施工规模大、建设工期长的公路项目，如合同中缺少材料调价条款， 意味着承包商的利润将被进一步压缩，甚至面临巨额亏损，承包商对此应引起足够的重视。
结语
工程项目的成本管理是一个复杂系统，变量影响因素众多，单个因素的影响程度也不尽相同。笔者通过梳理国际工程公路项目施工成本影响因素体系，利用层次分析法进行权重评价，能够帮助承包商分清施工成本管理中的主次矛盾，提高承包商施工成本管理效率。研究结果表明，对国际工程公路项目施工成本影响最大的因素分别为机械费、合同变更和材料费。承包商应该落实开源节流举措，并着重从控制机械费及材料费支出，积极争取合同变更创效方面出发，提高项目的盈利水平。
作者： 李垚 贾烊 侯明久 何炳焱（ 中建国际建设有限公司）
浅析DB项目设计阶段的成本控制
—— 以波兰S14罗兹绕城高速公路项目为例
波兰S14罗兹西部绕城高速公路设计与施工项目是中国电建在波兰市场成功签约的第一个公路项目，也是中国企业近10年来首次签约波兰公路建设项目，打破了波兰政府对我公路建设企业资质和履约能力的成见，标志着中国企业重新进入波兰道路建设市场，对中波两国基础建设合作意义重大。本文以该项目实际成本控制管理实例，从承包商角度，简要探讨设计阶段的成本控制。
当地时间2023年7月7日，中国电建市政公司承建的波兰首条绕城高速公路——S14高速公路项目提前两周竣工通车。
设计＋施工总承包（DB）项目的设计由总承包商负责，承包商可自主进行设计优化，在满足业主项目招标文件功能要求的前提下减少不必要的工程量，便于现场施工，达到控制成本的目的。
以中国电建市政建设集团有限公司（简称“电建市政公司”）波兰S14高速公路项目为例进行分析。
首先，在设计单位的选择上重点考虑当地设计院。该工程所在国波兰属于欧盟，且项目资金来源为欧盟和业主自筹，项目设计理念不仅需要符合欧盟及波兰标准要求，同时也要考虑具体施工偏好情况，以便于实施。考虑到国内设计标准及理念与波兰当地差异较大，如果国内设计人员不熟悉或没有吸收当地的设计理念，很容易犯低级错误，同时也会造成项目成本增加。
其次，设计单位的选择重点考虑其设计资质。一个有实力、讲履约的设计单位，能够最大程度地保证设计质量以及管控施工过程中出现的各种设计冲突，减少工程返工以及因设计问题未解决造成现场被迫窝工或停工的现象，保证合同履约，从而能够减少成本支出。
第三，加强对设计单位的监管。一是以 “契约精神 ”为基础，签订完善、严谨的设计分包合同加强对设计单位的合同约束。在设计合同中明确提交履约保函、符合设计工期要求的设计计划以及任务分解的编制、拟使用的各专业设计师数量及资质、其他设计质量保证的具条款等。二是组建自己的设计团队开展设计审查工作，利用与业主和监理的设计周会、月会、邮件及电话视频会议等方式监控设计进度，避免因设计原因而造成项目的成本失控。
作为设计与施工项目，设计优化是最直接最有效的成本控制手段。设计优化激励机制的核心在于最大限度地激发设计院和项目设计团队的主观能动性，真正的优化激励条款不能仅停留在字面上，相关机制要能切实地激励设计人员的积极性，以此达到控制成本的目的。
波兰S14高速公路项目在与设计单位和项目设计师沟通并签订设计优化激励合同时，为了使激发力量达到最佳效果，首先注意目标的设置，并在设置目标时考虑以下两个原则：第一，目标要恰当，目标实现的可能性大，期望值就高；第二，目标必须与物质需要和精神需要相联系，使他们能看到自己的利益，这样“效价”就大。因此，设计优化的目标是符合合同中规定工程功能与质量的前提下进行设计优化、减少工程量、工程建设成本和缩短工期，也就是通过设计优化来控制项目的成本，一定要在满足业主功能要求的前提下才能进行。通过对比设计优化前和优化后的工程量，根据设计优化节约净利润的大小及一定的奖励比例，拿出一部分设计优化利润奖励设计单位和项目设计优化人员，通过设计优化来控制项目成本。
设计工作需要深入项目现场，获取地质、水文及气象等方面第一手原始资料，这样才能满足初步设计的需要。在初步设计阶段，只有深入地了解项目基本情况、技术要求和参数、合同中关于价值工程的规定，才有可能真正做好设计优化，从而做好设计阶段的成本控制。
波兰S14公路项目合同特殊条件第13.2款规定，承包商优化如果触发价值工程，则双方针对成本节约的分成比例为10:90。在了解业主制定该苛刻条款背后的真实意图后，项目在优化过程中要求：第一，设计进度必须符合业主工期要求及分包合同规定，平衡设计优化带来成本节约与耗时之间的矛盾，不能因小节约或小便利而耗费大量时间，得不偿失；第二，新设计的工程量不得超过投标工程量，研读业主招标文件及技术要求，在不触发价值工程条款下减少工程量；第三，在满足业主使用功能的前提下，优化桥梁等结构物设计参数。
根据以上要求，在设计单位完成补充地勘、水稳气象调查后，主要考虑以下几个方面的设计优化。
通过现场勘查，在判明现场土质合格，且不增加开挖难度（地下水埋藏较深）的情况下，适当增加开挖量，从而增加利用方，减少借土方的成本。
确定经济合理的纵坡，在满足桥梁通行的条件下，尽可能采用较大纵坡，缩短坡长，有效降低桥梁长度和台背填土高度。
结合当地实际情况，确定桥梁预制、现浇或新型波纹钢拱结构方案，并对桥型进行方案比选，做到技术可靠，施工便捷，经济性佳。预制桥梁尺寸尽可能统一，并考虑运输和吊装条件限制。根据地质和水文勘查情况，合理设计基础方案，条件允许时优先选择扩大基础。
根据环境调查情况，去掉非必要或不合理设置的通道结构，融合数个中小型通道为一个大型通道。综合考虑动物通道与消防通道、铁路桥等特殊用途结构物，进行融合设计研究。
根据补充地质勘查资料，考虑堆载预压、土壤换填、碎石桩或水泥搅拌桩等方式替代预制桩基础。
在设计优化阶段，根据设计图纸及时进行测量放线和现场勘查，发现问题立即反馈给设计单位，另外也与业主及政府相关主管部门保持密切沟通和联系，做到第一时间调整设计优化方案，避免出现不符合技术条件要求的情况。
在与设计相关的资料及与环境、水、电和排水相关的许可完成后，报送项目所在地政府主管部门申请施工许可。在施工许可审批阶段，设计单位仍需进行详设 /施工图设计，但是项目已经具备选择分包商的条件。分包商与材料供应商的选择，一方面可以通过多家竞争的方式锁定合同价格及利润，落实设计优化，规避潜在涨价风险，避免因材料供应不及时或分包商未能及时进场导致的延误；另一方面可以提前引进意向分包商进行二次设计优化，与设计单位进行施工方法的交流，了解专业分包商先进的施工方法与施工经验，做到设计方案既能经济可靠，又便于施工。
随着“一带一路”建设推进，中企在波兰基建领域有很多成功案例，但也不乏一些失败教训，前车之鉴，后事之师。尤其是在疫情常态化以及俄乌战争爆发间接引起的高通胀等复杂局势下，欧洲政经形势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严峻，不仅要在实施时做好设计阶段的优化及各阶段的成本控制，更重要的是在招投标阶段对该国法律、社会环境、市场价格进行详细调研，对项目实施方案进行详细论证，对地质进行详细勘察，合理估计项目建设成本，才能进一步深耕欧洲市场，做大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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