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西的洞穴画廊是个教堂？某神秘东方大国的隐藏巴西利卡！

△洞窟画廊  图源：Studio Sangath

印度建筑师巴克里希纳·多西 （B. V. Doshi 1927 - 2023）于 1995年 ，在艾哈迈达巴德（Ahmedabad）完成了名 为洞穴画廊（Amdavad ni Gufa） 的建筑项目。一些资料显示，这栋建筑于1990年开始设计，1994年完工。而1995年这个时间定位，是由建筑师在自己事务所的官方网站上明确下来的。无论是1990年还是1995年间的哪一年，洞穴画廊项目都是一个出现在20世纪90年代前半段的建筑作品。 对于多西来说，这个时间点距离他告别柯布西耶的工作室已经过去了近40年 。  

△柯布和年轻时候的多西 图源：Studio Sangat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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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西眼中的洞穴画廊

洞穴画廊是一座小建筑，坐落于由 多西任校长的艾哈迈德巴德环境规划技术中心大学 （CEPT University, Centre for Environmental Planning and Technology）中。从学校创办之际的1962年起，多西就开始在校园内设计并建造了诸多建筑作品，它们多是现代主义建筑的经典案例。 30多年过去了，多西在自己的校园里，用一座人造洞窟为校园点睛 。

△洞窟画廊 图源：Studio Sangath

洞穴画廊展览着 印度立体主义画家马格布·菲达·侯赛因（ Maqbool Fida Husain, 1915 - 2011）的绘画作品，所以建筑此前也会被称为 “侯赛因-多西洞窟” （Husain-Doshi ni Gufa）。

△多西和画家马格布·菲达·侯赛因 图源：Balkrishna Doshi Archive

多西在一次采访中，将自己设计的洞穴画廊形容为“真正的筏罗诃化身” （... and then this is like actually the real Varaha avatar...），并在之后向我们普及了毗湿奴（Vishnu）化身成为猪头人身形态的筏罗诃讨伐罗刹族（Rakshasa）解救吉祥天女（Indira, Lakshmi）的神话传说。

△图右 印度神话中的筏罗诃 图源：Chandigarh Museum

NO.2

洞穴画廊还是巴西利卡？

尽管赋予了建筑这样的叙事做背书， 这栋有着多西晚期所热爱的“自然”精神的人造洞窟，其平面上的空间组合居然是和巴西利卡 （Basilica）相近似的。

△洞窟画廊俯视 图源：Studio Sangath

建筑的总平面图的确是能够准确传达出类似于生物细胞一般的有机倾向 ，但其平面却是在讲述着完全不同的故事。这个由不同半径圆形及一个椭圆形相互贴合挤压而成的 构成关系，指示了一个横向发展的空间序列 。  

△洞窟画廊早期平面 图源：Balkrishna Doshi Archive

在洞穴画廊早期的平面中，建筑的入口被安排在这个横向序列的上下两侧。而在最终完成的建筑形态中，上方入口被取消，上方和新增的左侧入口被设置为主要入口。另外，新增的右侧入口位于空间序列的尽头，临近配套的厨房和卫生间。  

△洞窟画廊平面 图源：Balkrishna Doshi Archive

尽管经过修整，平面的构成关系没有发生改变，作为入口或曾被作为入口的空间依然存在，它们分别位于平面上的四个方向，暗示着十字形的空间结构。而在其中心位置，则恰好是名为“圆厅一号”（Rotunda-01）的核心空间。更巧合的是，这个 核心空间还位于建筑平面中心偏东的位置上，这是拉丁十字巴西利卡平面中后殿（Apse）的所在位置 。而这一点也解释了 这个核心空间在整个序列中最顶点的高度以及最具戏剧张力的天光的由来 。  

△作为核心空间的圆厅一号 图源：Studio Sangath

如果 从左侧入口进入，我们会得到一条相当理想的朝拜线路 。一个小小的玄关连接着空间序列中具有次级张力的“圆厅二号”（Rotunda-02）。在这里，观众面前会出现三个并置的线性空间，位于中间的“西厅”（West Hall），以及其两侧的“北间01”（North Chamber-01）、“北间02”（North Chamber-02）与椭圆形的“画廊”（Gallery）。这样的布置就像 中廊 （Nave）与其两侧的 侧廊 （Aisle）一样， 是经典巴西利卡的空间构成 。区别在于，对应着中廊的“西厅”被缩小了，后期加入的雕塑也使得大家不能由“圆厅二号”直接进入这个扁平的“中廊”。  

△由圆厅二号启动的朝拜线路 图源：Studio Sangath

继续向前进发，空间进入序列中的高潮，由“圆厅一号”及围绕其一周的小型圆形空间组成的核心空间。这里的空间构成和组合关系——尤其是考虑到结构柱的在场，简直就是对巴西利卡东端 后殿 （Apse）与 回廊 （Ambulatory）组合的直接再现。其所衍生出的“东厅”（East Hall）就很像是围绕回廊的 小礼拜室 （Apse Chapel）。核心空间向下发展出了主要的入口，这样的位置设置也遵循着 拉丁十字教堂平面在两侧耳堂 （Transept）两端安排入口的经典定式。尽管在洞窟画廊中，与之对称的上方入口在落地过程中被取消了。  

△洞窟画廊顶部的天光 图源：Balkrishna Doshi Archive

△洞窟画廊的结构柱与空间 图源：Balkrishna Doshi Archive

△《西方教堂建造艺术》书中插图

Die kirchliche Baukunst des Abendlandes，第三卷，1894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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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西的新起点

这栋半地下建筑的屋顶覆盖着 陶瓷马赛克 ，其上还有由 画家侯赛因在众人簇拥下现场绘制的黑色线条 以及刻意在屋面上 强调出来的结构“肋券” 。这一切都在说明什么呢？

△ 画家马格布·菲达·侯赛因正在创作  图源：Balkrishna Doshi Archive

在一次采访中，多西向记者谈起 洞穴画廊所采用的金属网混凝土薄壳结构是由计算机辅助设计参与，但它却是“我和侯赛因所未知的” （“It was a challenge for me and M.F Husain to create what we didn't know.”），所以必须由当地的部族群众参与施工。于是我们就看到在当时的照片中， 淳朴勤劳的印度工人们套用着当地祖传的放样工艺，在木制脚手架搭建的施工环境中，三两配合着、细心地摆弄着 由计算机辅助设计出来的钢筋和金属网。  

△ 工人们正在为洞窟画廊施工  图源：Balkrishna Doshi Archive

多西是坦诚的，他没有隐藏自己在职业生涯中的多次转变 。在他的个人事务所官网首页上有一段简短的影片，片中多西用饱经沧桑的声音说着：“ 我们从不了解我们的此生，我们只是在猜测；……我曾经认为自己了解过……，但阶梯之上每一个踏步都不同，而每踏一步你就能发现新的视角；……环视四下里所有的事物，自然本身、天空、水和风暴，所有的事物都在一曲交响之中，而这首交响曲就是建筑的内容。我的工作就是我人生的故事，一直在演化、变迁和探寻，探寻建筑的一条道路。……我将继续走下去。 ”  

△多西工作室官方网站上年表的第一张 图源：Studio Sangath

△ 巴克里希纳·多西 1917 - 2023

图源：Balkrishna Doshi Archive

多西从印度独立的变局中出发，怀着对于现代印度的期待追随着建筑巨人的脚步，此后又受到太平洋东岸建筑观念的影响。到了 冷战结束之时的1990年代上半叶，洞穴画廊的落成让多西从对于世界和印度的沉重思考中脱身，专注于他自己 。在事务所官网首页上，多西还提供了自己职业生涯的年表， 1995年的人造洞窟是年表的起点，在此之前的故事已经被略去了 。我们不能对多西提出额外的要求， 来自旧时 困惑 东方同时满怀好奇、不停求索的少年早已不在。在半岛之上，一位印度老人已经在孤独中坚守了足够长的时间 。

参考文献

[1] 禹航. 洞穴画廊的告别[J]. 城市空间设计，2020，62（2）：40-47.

编写：禹   航

校核：王文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