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价市场化改革创新：浙江两地发布无价材料工作规程引起的思考

最近浙江省杭州市、宁波市先后出台了《国有投资建设工程无价材料（设备）询价工作规程》（以下简称《询价规程》），对于建设单位及广大编制招标控制价、过程结算的造价人员来说是好消息。因为达到一定规模要求的无价主材（设备）上传到“信息平台”，而平台是政府监管的，这样查询出来的主材（设备）的市场价就变成“政府指导价”或者“信息价”，变成“有法可依”。收集汇总的无价材料（设备）价格信息可以变成数据库，用来指导类似项目材料（设备）的查询，最终实现政府、发承包双方、第三方咨询单位数据信息的互联互通，是实现国有或者政府投资项目控制投资、加强管控的抓手。

“无价主材（设备）”不是指无法用金钱来衡量价值的物品，是指政府造价主管部门（含其指定的管理机构）未发布信息价（一般指正刊）的单种规格材料（设备）。根据百度搜索“信息价”是“政府造价主管部门根据各类典型 工程材料 用量和社会供货量，通过 市场调研 经过 加权平均 计算得到的 平均价格 ，属于社会平均价格，并且对外公布的价格”。信息价是编制招标控制价、预算标底的参考价格。政府造价主管部门发布信息价（正刊）时也在每期的第一页第一段释明信息价只是进行工程计价的参考价格，实际采用时须发承包双方自行在合同中约定。但实际合同发生变更或者调价时，大家都把它作为政府指导价，因为这是“约定俗成”，已经上升到法律层面的“行业惯例”。因此信息价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市场价，是“预算价格”，属于“政府指导价”范畴。国有投资建设工程的无价材料（设备）经过市场调研询价、三方比价、备案后，最终形成了信息价。

大家查询钢材市场价，主要看“中钢网”、“我的钢铁网”等网站；查看混凝土价格，会咨询经销商及混凝土协会；了解多层夹板价格行情，装饰市场里有明码标价。购买上述钢筋混凝土和板材的承包商不会看“造价信息”。这些大宗材料，发承包双方、第三方咨询单位都容易通过多种途径了解其市场的真实价格。

而无价材料（设备）的询价比较难。无价主材（设备）特别是新型装饰材料、机电设备的系列、品种、参数千差万别，可能同一系列同一品种无价主材（设备）因产地、生产时间、名称或库存量不一样，价格也相差千里。比如，同一种质地的大理石在不同的矿区名称叫法不一样，纹理不一样可能价格相差数倍；同一种系列、规格、名称的地砖，因为产地、库存量、销售地不一样价格会相差很多；有些机电设备同一个系列的参数、能耗不同价格差距巨大。如何去询，到哪里询，也是难点。老鼠开会决定在猫的身上挂一个特制的铃铛，当这个铃声响起时猫就来了。但这个铃铛哪里挂，猫在哪里才是重点。当前现实情况是无价材料（设备）价格无处询，询不到真实的市场价格，甚至不同的人询到的市场价也不一样。

无价材料（设备）询价、定价引发的深层次问题有待解决。无价材料（设备）询价主要在两个阶段，一是编制招标控制价（预算），此阶段在编制时间完全充足，图纸设计中材料（设备）规格、型号、技术参数等资料齐全的前提下（此种情况极少发生），无价材料（设备）询价还会引起两个方面的问题。首先是设计概算对无价材料（设备）价格的预估值。设计概算往往是设计院编制的，没有考虑无价材料（设备）的因素，通常统一按照信息价设置，或者没有考虑特定的材料品牌、品质要求。招标控制价（预算）编制建设单位经常委托工程造价咨询单位，此时的无价材料（设备）需要设定品牌，与设计概算中的无价材料（设备）是否是同一个档次、等级，是目前询价需要重视的问题。另外国有投资建设工程必须通过招标（400万以下除外）程序，招标代理和招标控制价编制即使由同一家咨询单位实施，也不可能由同一人或者在同一时间段内完成。一般是招标代理先整理出无价材料（设备）的名称、规格和参数，由建设单位等共同确定三家以上的同档次无价材料（设备）品牌或供应商，此时无价材料（设备）选定已经结束，但最后询价由造价工程师来完成。因内控监管因素且达到一定规模的无价材料（设备）在询价、定价后需要填写《确认表》上传至平台，可能造成建设单位选定的三家以上的无价材料（设备）价格与招标代理单位造价工程师上传至平台的无价材料（设备）因品牌档次等因素造成价格偏差。

无价材料（设备）询价的另一个阶段是工程实施阶段的无价材料（设备）变更或者未达到国家招标范围标准且不属于依法必须招标的暂估价材料（设备）的询价。此阶段无价材料（设备）询价也有两个问题需要关注。第一，变更前的投标价格如何确定。材料（设备）发生变更，一般来说需要重新询价并确定价格，施工单位会推荐满足合同（设计）要求的三种及以上材料（设备）供应商（品牌），最后询价小组选定一种材料（设备）市场价由建设单位需要填写《确认表》。询价的难题为：假如纳入招标清单的三种材料（设备）市场价不一致（实践中往往也不一致），施工单位三种材料（设备）都选入了，最终如何确定变更前的材料（设备）价格；或者三种材料（设备）不生产，变更前的材料（设备）价格又如何选定；再者施工单位的材料（设备）报价与市场价产生异常偏差（超过市场价的30%及以上），变更前的材料（设备）价格怎么分析。第二，重新询价材料（设备）的价格偏差问题。变更后的无价材料（设备）或暂估价材料（设备），询价小组在询价、定价的过程要考虑项目的全寿命周期；考虑材料，特别是设备的规格、技术参数、品牌系列、项目规模、标准及使用功能维保的匹配性等。最后选定并填写到《确认表》中的材料（设备）可能与其他项目的市场价有偏差。这也是工程造价计价的单件性、复杂性在材料（设备）询价中的体现。

工程造价本身就是工程发承包价格，国有投资建设工程项目就是通过招标投标，最终由市场交易形成的价格。住房和城乡建设部办公厅在《关于印发工程造价改革工作方案的通知》（建办标〔2020〕38号）中要求，支持“鼓励企事业单位通过信息平台发布各自的人工、材料、机械台班市场价格信息，供市场主体选择”。强调的是“放管服”，“充分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不是出台严格的管控措施，让政府监管代替行业自律和市场竞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