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工作何以成为系统工程？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 “唯物辩证法认为，事物是普遍联系的，事物及事物各要素相互影响、相互制约，整个世界是相互联系的整体，也是相互作用的系统。坚持唯物辩证法，就要从客观事物的内在联系去把握事物，去认识问题、处理问题。” 这一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科学认识启示我们，系统观念就是应用系统思维、系统方法着眼于整体与部分、系统与外部环境之间的相互联系和作用，从整体上综合地、精准地考察事物的方法。注重运用马克思主义系统观念来谋划指导实践、推动工作，是我们党的优良传统和成功经验。习近平总书记多次强调坚持系统观念，频率比较高的关键词主要有“系统性”“系统工程”“系统治理”“系统思维”等。这里的“系统工程”，就是指从系统的观点出发，以最优化方法求得系统整体的最优的综合化的组织、管理、技术和方法的总称，是一种具有普遍意义的科学方法。

关于“城市系统工程”，从现有文献看，在国内类似提法有城市科学、城市学等。其中，城市学研究肇始于20世纪80年代初。当时， 钱学森 先生就与于景元先生、鲍世行等先生一起提出了城市学研究的命题，开启了中国城市学研究的先河。1985年钱老在《城市规划》上发表《关于建立城市学的设想》一文，提出了运用系统科学方法对城市复杂巨系统进行科学系统研究的设想。北京城市系统工程研究中心 杨经良 则首提“城市系统工程”概念。他认为城市是一个以人为主体的,集约经济、集约科学文化的开放式社会系统。 吴良镛 先生指出,对城市这一“复杂巨系统”,需要借助复杂性科学的方法论,从整体上进行探讨。 寇晓东、薛惠锋 是国内不多见的专门从事城市系统工程研究的早期学者。他们认为城市系统工程是一门新兴交叉综合性学科,并提出了城市系统工程的理论框架。后来,他们基于WSR(物理—事理—人理)方法论进一步探讨城市发展。值得一提的是，随着我国新型城镇化的不断推进，2015年中央城市工作会议时隔37年后在京召开。在会上，习近平总书记明确指出， “城市工作是一个系统工程。做好城市工作，要顺应城市工作新形势、改革发展新要求、人民群众新期待，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坚持人民城市为人民。” 会议强调要尊重城市发展规律，并明确了“五大统筹”任务。可以说，“以人民为中心”和“五大统筹”已逐渐深入人心。特别是“十四五”规划也强调了“坚持系统观念原则”。

城市系统工程可以理解为城市学理念在城市工作中的具体实践与应用，城市学则是一门从整体上研究城市产生、运行和发展的综合性学科，也是一门统领城市科学各分支学科的新兴学科。从某种意义上讲，城市学既是“城市系统学”又是“城市生命学”。之所以说它是“城市系统学”，是因为城市是一个自我组织、自我调节的“巨系统”，是自然、城、人形成的共生共荣的“综合体”。因此，城市学研究必须着眼于城市全部功能的整体性和系统性来全面把握城市经济、政治、社会、文化、环境各领域及其相互联系。之所以说它是“城市生命学”，是因为城市是一个有机的“生命体”，有起源、有发展、有演变、有兴衰，也有人文精神、有性格特征、有文化意蕴、有个性魅力，有其自身发展的内 在规律，有着自己的生命信息和“遗传密码”。正因为生命不同、精神不同、个性不同、文化不同，才创造了一座座鲜活的城市。通过城市学研究，感受城市的生命存在，分辨城市的生命容颜，把握城市的生命脉搏，识别城市的性格差异，倾听城市的情感诉求，捕捉城市的 精神意象，进而发现、把握、应用城市的生命信息和“遗传密码”。因此，城市学是城市科学的核心学科，但不是城市科学本身。城市科学是研究城市的学科群体，而城市学是独立的综合性学科，它包含在城市科学群之内，是一个牵头学科。据统计，城市科学群有30多个独立学科，既有自然科学学科，如城市建筑学、城市地理学、城市规划学、城市园林学、城市设计学、城市生态学，也有社会科学学科，如城市社会学、城市经济学、城市管理学、城市人口学等等。城市学是一个牵头学科、核心学科，并不意味着城市学是某些学科内容的叠加或混合，更不是大杂烩式的城市研究成果拼盘。城市学作为独立学科，具有自身特有的学科性质。

人类社会发展到现阶段，城市的功能、规模在不断增大，随之而来的城市问题也在不断爆发，城市管理变得越来越复杂。城市发展孕育着深层次的城市问题，对城市管理提出了新的挑战。因此，必须要用系统科学的理论和方法，研究城市学、研究“城市病”，科学系统地治理“城市病”，才有可能使城市健康、可持续发展。城市作为一个“复杂巨系统”，要求我们用系统科学的方法来研究城市、治理城市，这本身就是一项系统工程。如何真正做到以系统科学的理论与方法，来科学系统地研究“城市病”治理。 一要坚持城市是个开放复杂巨系统的理念前提。 要认真地研究钱学森城市学思想的贡献，坚持城市是一个复杂巨系统的理论前提，明确城市学的特色之所在，结合中国特色新型城镇化的推进，按照钱学森先生系统科学导向的城市学思想，创建一门具有中国特色的城市学。钱学森城市学思想为我们提供了研究城市的一种方法论，指明了城市学研究未来的发展方向。钱老曾经讲过系统科学中的一个重要观点，即总和不等于部分之和。换句话说，零件加在一起不等于一台机器，绝不能采取“拆了机器用零件”的办法来解决城市问题。城市本身就是一台非常复杂的机器，只有从总体上把握这台机器，从总体上研究这台机器，才能操作好这台机器。 二要坚持定性、定量相结合的城市研究方法。 钱学森先生用系统科学思想研究社会复杂系统时，提炼出了一个“开放的复杂巨系统”的概念，而且他和同事们在总结实践经验和复杂系统案例的基础上，还提出了一个处理这种“开放的复杂巨系统”的方法论，即从定性到定量的综合集成方法。城市学研究必须坚持钱学森提出的从定性到定量的综合集成方法，在定性与定量相结合研究的基础上，最终实现城市学定量研究。 三要坚持“山水城市”的城市发展目标。 钱学森先生认为，山水城市是城市发展的最高目标、最高境界。以钱老提出的“山水城市”要求作为标准，破解“城市病”是应有之义。交通拥堵、水质污染、雾霾污染、环境污染的城市，根本不可能称得上“山水城市”。一座城市只有解决了“城市病”问题，才能在钱学森的“世界城市体系”中更进一步，才算具备了打造“山水城市”的现实基础。如果“城市病”解决不了，那么“山水城市”的发展目标就根本无从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