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库门建筑的营造技艺

石库门是一种融汇了西方文化和中国传统民居特点的新型建筑，是具中国特色的居民住宅。里弄建筑的建造从19世纪70年代开始，到1949年建国以前建造的相距近一个世纪。上海最早的石库门里弄在黄浦区的原英租界后在法租界建造，逐步向原卢湾、徐汇、静安、虹口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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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库门里弄建筑的平面布局

“石库门”初指建筑大门，汉语中把围束的圈叫“箍”，如“金箍棒”，“箍桶”“袖箍”（即袖标）。这种用石条围束门的建筑被叫做“石箍门”，宁波人发“箍”字音发的是“库”，以后上海的“石箍门”就讹作“石库门”了。关于石库门的历史沿革本篇暂不介绍，介绍石库门的营造技艺。

石库门营造技艺

1.上海早期老式石库门里弄：（1860年～1910年）

1876年至1910年开始在英租界建造，后来扩展到南市、虹口、闸北和法租界。石库门弄堂狭窄，一般在3米左右。房屋结构为立帖式木构架，粉墙围护。山墙用马头山墙、观音兜山墙或荷叶山墙。大门用石发券，上砌三角形、半圆形或弧形门楣，内饰西洋山花。早期的石库门常仿江南民居建筑中的仪门，挑檐下的砖雕十分精致。在门楣与门框之间还有四个字吉祥横批。石库门框采用苏南或宁波一带运来的石料。屋盖在木构架上铺桁条，上铺砖望板和蝴蝶瓦。

中西合璧的石库门门头照片

五开间与三开间底层平面图（兆福里）

2.上海后期石库门里弄：（1910年～1930年）

⑴ 总平面布置比较整齐，一般量争取好的朝。规模较大的里设总弄和支弄，总弄宽度增加，考到交通和消防需要。

⑵ 随着三代同堂大家庭的分化，推出了二开间和单开间平面。单开间平面不设厢房，二开间平面设单厢房，厢房分隔成前后两间。后天井原来是横向的改为纵向，改善了采光和通风。后天井后部原来单层的杂屋和厨房，改为与前部房屋错层的灶间，上面是亭子间。再上面是晒台。后天井平面改变后，扶梯作为错层的过渡连通。

⑶ 石库门门头模仿西方建筑装饰的成分增大，除了半圆形、三角形门楣外，还增加长方形门楣。长条门框改为水泥。（水磨石、水刷石）或砖砌，还镶嵌西式柱头花饰和线脚。

⑷ 马头山墙、观音兜山墙和荷叶山墙已不使用了，屋面多用小青瓦或机平瓦。有的里弄山墙采用西式巴洛克风格并配嵌西式装饰图案。

⑸ 砖墙承重结构替代了立帖式木构架结构，过街楼、店铺和亭子间、晒台等部位使用钢筋混凝土梁和楼板。石灰粉墙取消了，外墙普遍采用石灰勾缝的清水青砖墙或清水红砖墙。

⑹ 楼阁栅由杉木改为洋松，楼板铺洋松企口板，避免早期石库门住宅当人在楼板上走时发出“吱吱”声的缺点。屋面檐口做封檐板及白铁落水管。栏杆开始用铸铁或熟铁做花饰，有的住宅还装上百叶窗。 

早期石库门建筑

建筑年代：1860年到1910年

特点：

1、结构为木立帖承重，材质为圆杉木。主要结构采用圆木立帖构架承重，材料规格为5英寸或6英寸杉木，木桁条规格为6英寸或8英寸（150mm200mm），木搁栅规格为6英寸或8英寸。

2、屋面屋面为小青瓦，望板砖及椽子。

3、墙体一般为空斗墙，外粉刷未赤脚纸巾灰。内部分隔墙体底层采用黄道砖。

4、油漆采用中国传统的大漆。

5、石库门门框采用金山石。门头做法复杂。

中期石库门建筑

建筑年代：1910年到1920年

特点：

1、山墙为砖墙，每个三到五开间有一道风火墙，砌体墙体木立帖结构。

2、屋面屋面为小青瓦，望板砖及椽子。也有采用粘土平瓦（有的采用木构架）。

3、清水墙大量被采用，内部分隔墙体底层采用黄道砖。

4、油漆开始采用化学油漆。

5、石库门门框开始采用较为简单的水刷石、水磨石、斩假石等。

后期石库门建筑

建筑年代：1920年到1948年

特点：

1、建筑外墙有水泥砂浆和清水墙同时出现。

2、屋面瓦片为粘土平瓦。

3、砖墙承重，部分三层楼建筑底层为240墙，二层为120墙，三层为泥幔墙，上为木屋架。

4、木门窗采用铰链。

5、石库门式样被简化。

石库门建筑的构造

1.立帖式

早期老式石库门住宅用立帖式木构架结构。立帖式是木构架建筑的一种类型，又称为穿斗式。这是由柱距较密的落地柱与短柱直接承檩，柱间不施梁而用穿枋联系的结构，在江南民居中普遍使用。

早期石库门正屋一般用立帖式五柱落地，后期石库门也有用四柱落地，进深较大的房屋用七柱落地。立帖木柱一般为直径15厘米的杉木。后期石库门住宅改用洋松。

榫卯结构

立帖式结构示意

五柱落地                                       四柱落地

联珠里五柱落地立帖式木构架

2．砖混式

1920年以前，老式石库门住宅结构大多为立帖式，直到1920年前后由于钢筋混凝土结构的建筑不断出现，后期老式石库门住宅在结构上开始改进。新式石库门住宅结构则采用砖混式。这种结构形式以砖墙承重为主，  一般使用人字木屋架，部分采用钢筋混凝土结构，如阳台、亭子间、晒台、过街楼等。这部分施工必须作木壳模板，现场浇制，故施工时间较长，一般约需四五个月。这个时候的石库门也有建造三层楼。

木屋架砖墙承重部分混凝土结构的住宅

3．基础

老式石库门立帖式木构架结构用灰浆三合土做基础，早期老式石库门用杉木木桩打入土，后期由于洋松引入，强度比杉木大，故改用洋松木桩。木桩之上铺清水三合土和灰浆三合土，然后砌筑大方脚砖基础，再砌铺桑皮石，置圆形石鼓墩。经过这样工序处理的基础防潮湿、稳定性好，木柱置在上面不易腐烂。

新式石库门以砖墙承重，地基处理将土夯实后做碎石或碎砖灰浆三合土，砌筑大方脚条形基础。烧制的窑砖，质地好，砌筑这样的砖基础能承受很大负载，后期三层楼石库门也适应。

基础上面的地坪做法很多。早期老式石库门常采用传统做法，将基础上面的覆土掺入石灰或黄砂后耕平拍实。有的用煤屑和泥土拌合后拍实。早期石库门客堂铺方砖，厢房铺木榈栅地板；后期石库门堂铺花磁砖，有的客堂、厢房全部铺木地板。

老式石库门基础图

4．楼板

早期石库门楼层搁栅均用直径12～15厘米的杉木，间距在60厘米左右，上面铺约2.5厘米的杉木板。这种楼板搁栅间距过大，木板又无企口，故人行其上会发出吱吱格格声音。

西方洋松倾销上海后，石库门楼层搁栅改用洋松，用减为7.5厘米*15厘米，7.5厘米*20厘米或5厘米*20厘米三档，间距缩小为40-50厘米左右。木板采用2厘米*15厘米洋松企口板。当时洋松企口板价格便宜，使用方便，刨好企口长短随配，而且表面光洁平整。但是，如遇白蚂蚁作祟，极易蛀烂。支承櫊栅的进深大料，—般用料为10厘米*20厘米，12厘米*25厘米，较大开间的用料为12厘米*30厘米，15厘米*30厘米。采用粉刷平顶，大约开始于20世纪初。这种平顶一般用板条平钉，外敷柴泥，再粉白石灰。英租界工部局曾因平顶容易老鼠做窝，为防止鼠疫，禁止使用，所以后来很多石库门都不做平顶。

夹沙楼板示意

木楼板剖面示意（单位：厘米）

临街大料外伸示意

5．楼梯

早期的石库门多用横向单跑的直梯，由于装置在后间黑暗之处，并不显眼，故式样简单。最简单的扶手仅用一根横木和直木，坡度超过45°，每个踏步在15～20厘米。后期老式石库门扶梯平面有横向单跑直上、曲尺转弯、双跑平行等多种形式，宽度在70～80厘米左右，坡度在45°左右。踏步厚度2.5—3厘米，宽度20厘米，还封0.8厘米厚的踢脚板，扶梯背后做石灰板条粉刷平顶。

上晒台的木扶梯

早期石库门直跑扶

走进扶梯间离面漆黑一片

上阁楼的扶梯

楼梯木扶手栏杆

楼梯立柱详图

扶梯用料详图

6．屋面

石库门屋盖是江南民居硬山屋顶演变过来的，早期石库门屋盖与当时的民居屋盖十分相似。石库门屋盖在立帖式木构架或木屋架之上， 由桁条、椽子、砖望板和泥瓦构成。桁条用料在12～15厘米左右，间距在120厘米左右。椽子一般用5厘米*7.5厘米方料，间距在22厘米，也有荷包椽，砖望板或板条铺在上面，然后盖以蝴蝶式泥瓦。挑出之檐口均用方椽或半圆椽。檐口一般挑出45～60厘米，不做封檐与檐沟。后期石库门为了避免屋面水顺着檐口流下影响人流，将檐口钉封檐板，并加做白铁落水檐沟。

檐口示意图

石库门建筑的特征

1．石库门门头

石库门门头是石库门住宅最有特色的部位，是中西合璧建筑文化的集中反映，也是近代上海数量最大、普及面最广的居住建筑的显著符号。石库门门头由木门、门框、门套和门楣及门环等组成。

早期石库门门框用苏南及宁波一带运来的石料，后期石库门门框改用水泥或汰石子。门套有水泥砌筑的、西式圆壁柱和砖砌壁柱。有的石库门不做门套，仅在门框上方两侧和上方中央做些砖饰，石库门显得简炼。

门楣是石库门门头装饰的重点，由于受到西方建筑影匈，采用半圆形或三角形山花图案装饰，后来逐渐改为长方形的门楣。

石库门门头示意图

老成都路砖砌门框

三角形门楣

半圆形门楣

中共“一大”会址门楣山花图案

东余杭路对称的盾牌花饰

2．客堂

推开石库门漆黑大门，穿过天井迎面即是客堂。客堂是江南民居的厅堂演变过来的，在今日上海周边的古镇还可以看到厅堂的原貌。客堂一般建筑面积在15～20平方米左右，侧门连着厢房，后门连着扶梯间，是整幢房屋交通的“枢纽”。

3．厢房

客堂和前楼的左右是厢房，厢房即是卧室，除了放床和衣橱外，兼梳妆和书房，早期石库门房一般都做飞罩及挂落，由于年久失修，现在很少保留。后期石库门趋于简洁，不再做飞罩及挂落。

飞罩及挂落立面

厢房平面图

4．前楼

前楼位于客堂上面，最初的老式石库门前楼称为客堂楼，相等于起居室功能，后来由于房屋紧缺，房地产商将客堂楼改为卧室，所以前楼即是二楼正房的卧室。前楼朝正南方，推开窗户是天井的上方，天井的进深加上弄堂的宽度，前楼是房屋间距最大的地方，因此，阳光充足光线好。

灶披间室外的水龙头

5．亭子间

亭子间始于老式石库门后期阶段，单层灶披间（厨房）改为二层楼房，底层灶披间，楼上为亭子间，面积不大，一般在9～10平方米。

6．灶披间

灶披间即是厨房间，最早老式石库门厨房是单层披，后来叫成灶披间。单层披屋的厨房取消后，改成底层为厨房，二层为亭子间的砖混结构，楼板采用现浇混凝土板，板厚约80MM。

灶披间外的过道及水龙头

狭窄的后弄堂

7．外墙

石库门建筑外墙常用的建筑材料随着石库门的演变也不同。立帖式木构架结构的石库门，外墙仅起围护作用，为非承重墙，一般用空斗墙。砖混结构的石库门，采用砖墙承重为主，个别部位用钢筋混凝土构件。砖墙的施工和外粉刷，配合建筑的要求，形成多种类型。

（1）空斗墙

 土坯黄道砖，砌筑成盒状形成空斗，或中空或碎石泥土填充。墙厚一砖或一砖半，砌法有“一斗一皮”、“二斗一皮”等。

（2）清水墙

 机制青砖或红砖砌筑，墙厚一砖半，楼层用一砖。砖块单面外墙砌平，然后加嵌灰缝。清水墙为石库门最常见的外墙。有的清水墙在机制红砖外面砌平后，用铁饱再饱平一遍，这样可以省去外粉刷，然后再嵌灰缝。铁饱清水墙做法，使外墙整洁美观，缺点是机制砖表面受到损伤，容易受阳光、雨水侵蚀，降低了物理性能。

混水墙

清水墙

（3）混水墙

砖墙砌筑后，再粉石灰，也有上下两段或全加粉黑灰的，这种做法在老式石库门很普遍。

（4）水泥外墙

20世纪初，英国在上海倾销波兰水泥，石库门建筑出现了用水泥代替石灰做外墙粉刷的做法，砖墙受到较好保护，雨水不易侵入。

水泥墙

板条墙

面砖墙

8．山墙

山墙位于建筑的侧面，即侧墙。立面由裙肩、上身和山尖三部分组成。石库门山墙千姿百态，风格各异，它遗留着中国传统筑的要素，又移植了欧洲古典建筑装饰的元素。有的山墙如阶梯，中央最高，逐阶向两边跌落；有的山墙高耸屋面，烟道砌筑在里面；有的山墙水泥压顶仿巴洛克建筑风格，线条柔和。山墙的装饰，使石库门建筑更具有艺术性。

马头墙山墙

西式图案的山墙

巴洛克线条的山墙

装饰图案的山墙

砌筑烟道的山墙

花卉图案的山墙

9．门窗

老式石库门受中国传统建筑影响较深，一般采用摇梗木门窗。

楼上木窗安装在木槛板上，下截外面是栏杆，里面衬木板壁，夏季炎热天为了通风，可以将板壁脱卸。早期石库门栏杆采用木栏杆，后期改为铸铁或熟铁栏杆。

木百叶窗，西方建筑的装修式样，19世纪末很风行，后期老式石库门已经采用。安装在玻璃窗的外层，可以遮阳避热和通风。

石库门拼木门，原来实木大门用料5～8厘米厚，虽然坚固结实，但是显得浪费，后期新式石库门大门用料注意精打细算，实木门框镶嵌木板拼装，这种门启闭轻便又省料。

落地长窗构造示意图

木窗上下臼详图

木栏杆花饰

客堂间落地长窗

折叠式百叶窗

10．阳台

石库门山墙上装置阳台均是在新式石库门阶段，因结构上采用砖墙承重，钢筋混凝土梁板可挑出墙面。阳台筑在混凝土平板上，式样也很多。敞开式阳台，除了阳台栏杆外，其他均省略了。包厢式阳台，似剧场里挑出的小包厢，有柱和顶棚。阳台的用料有铁木结合的，也有水泥的。装置的方法大多是挑出，也有利用底层厢房突出坐在上面。阳台的装置，使石库门立面更丰富，居住功能更实用。

铁木阳台

店铺铁木阳台

座式水泥阳台

双层水泥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