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识点：中国古典园林的营造手法

核心提示：“曲水流觞”作为中国古典园林的杰出代表,有着悠久的历史，非凡的文化内涵及艺术价值。“曲水流觞”作为中国传统园林理水的重要手法和程式之一，其景观意趣和造景理法深刻地反映了传统园林的特点,有着悠远的演变历程。研究其发展的过程对理解传统园林艺术，探索我国现代园林设计之路有着重要的意义。

“曲水流觞”也称为“流杯曲水”或“流觞曲水”，是古时候上巳节的一种旧风俗。“觞”指的是羽觞，即酒杯，为一种带耳的漆器。古时，人们在举行祓禊仪式后，坐在水渠旁边，在上流放置酒杯，任其顺流而下，杯停在谁的面前，谁就取来饮下，称为“曲水流觞”。在园林中，“曲水流觞”指的是一种相对固定的园林景观设置形式，比如庭院中的流杯景观和利用自然地形地貌形成的溪流所设的曲水景观。从风景园林角度讲，“曲水流觞”实质上是人和自然相互协调的手段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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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水流觞”的渊源

曲水流觞起源于上古时代的临水沐浴、祈福禳灾的袚褉之习俗，这似乎是当今的定论，然而如果我们认真考察曲水流觞之源的话会发现，曲水流觞在民俗活动中也存在一个变化过程，从早期的巫祭礼式演变为具有浓厚民俗色彩的楔游习俗。春秋时期，袚褉的巫祭礼式即伴有游春活动，发展到汉代，袚褉则成为皇帝与庶民普遍参与的游乐活动了，礼的意义减弱，世俗的游乐性增强。

1、修锲传统

《兰亭序》：永和九年，岁在癸丑，暮春之初，会于会稽山阴之兰亭，修禊事也。

《后汉书》：是月上巳，官民皆洁于东流水上，曰洗濯祓除、去宿垢疢，为大洁。

2、游乐盛事

曲水流觞从一种“袚褉”的巫祭礼式转变为大众的游赏盛事。首先是从上到下的转变，即巫祭礼式在最初属于少数人参与的仪式，主要是女巫与社会的最高统治者，而世俗游赏则成为各色人等都可以参与的大型的民间活动，皇帝贵族也从原先的祭天取悦于天神转变为与民同乐同游同赏。其次，曲水流觞起源于“袚褉”的巫祭仪式，是先民为求得繁衍生息而进行的严肃的祭水祈福的活动，属于“礼”之范畴，而后来的上巳节之游赏成分的增强促使曲水流觞向游乐盛事进行转变，使曲水流觞更广泛地走向民众走向民间，成为世间流传甚久的民俗活动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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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曲水流觞与文人雅集

曲水流觞活动从一种巫祭礼式转变为大众的世俗游赏活动，为文人的广泛参与提供了条件，同时也为曲水流觞的再一次转变奠定了基础。

1、君臣曲水宴

《宋书》记载：“魏明帝天渊池南，设流杯石沟，燕群臣。晋海西钟山后流杯曲水，延百僚。”三月三的君臣共宴一方面保留和延续了曲水流觞的“俢褉”礼式，另一方面也增强了文人的风尚与情致,应吉甫《晋武帝华林园集诗一首》注引干宝《晋纪》曰：“泰始四年（286）二月，上幸芳（华）林园，与群臣宴，赋诗观志。”文人赋诗成为游宴的活动内容之一，为诗歌创作提供了契机，由此诞生了很多有关曲水宴的应诏诗，如颜延之的《应诏宴曲水诗》、谢朓的《为人作三日伺华光殿曲水宴诗》、沈约的《三日侍林光殿曲水宴应制诗》、梁简文帝的《上巳侍宴林光殿曲水诗》等。

文人的大量参与不仅促使曲水流觞的游赏性进一步增强，而且使其成为宴集雅会的重要形式。唐代继承了六朝时期的曲水宴形式，上巳节君臣经常会举行这样的游宴活动。魏晋南北朝时期，许多帝王追求文人的气质和文人的生活方式，同时与文人一起集会也成为帝王招贤纳士的表征，因而君臣间的曲水宴在特定的时代文化下得到崇尚和发展，这也是曲水流觞开始浸染文人气质的最初形式。

2. 文人雅集会

如果说君臣的曲水宴是袚褉之礼式在社会中的延续的话，那么文人的雅集聚会则更多的是赋诗游乐。东晋永和九年（353）三月三，王羲之在会稽山阴县西南的兰亭，邀请名士参加集会，曲水流觞赋诗高歌，一时成为千古绝唱。之后王羲之汇集为兰亭集，并作了闻名于古今的《兰亭集序》，序中称：“永和九年，岁在癸丑，暮春之初，会于会稽山阴之兰亭，修褉事也。”可见当时举行聚会的日子是俢褉的日子，俨然是民俗之活动，然而曲水流觞自此已经发生了很大变化，俢褉的内容由文人的赋诗畅饮所充斥。由俢褉之巫祭礼式到大众的游乐盛事，又从君臣之宴到文人聚会，“曲水流觞”已经成为历代文人骚客诗酒相酬、高歌咏怀的雅兴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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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曲水流觞”的精神文化内涵

曲水流觞是人们于水畔歌唱、饮酒的一项娱乐活动，这种活动形式不拘泥于室内空间，它是公开的、公共的、外向的一种活动。曲水流觞将人们带到大自然中，游赏自然，以曲水为接触自然的载体，从而更好地与自然互动。无论是人工曲水还是自然式曲水景观，都体现了中国传统精神文化追求，即“天人合一”，通过效法自然来达到人与自然的和谐统一。同时，曲水流觞也更加完善了人与自然相处的方式，其文化内涵深刻影响着中国园林景观的演绎变化，并且在现代景观设计中被进一步地传承和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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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曲水流觞”在现代景观中的应用

1、形——从平面到立体

“形”即曲水流觞的形态，也就是其视觉形象所呈现出来的形式与状态，可以将其分为实与虚两部分。首先，“实”指曲水流觞的具象形态。例如，曲水流觞中的“曲水”指的是水形，包括不规则的水体形式、丰富多变的岸汀，这些在古典园林中运用得淋漓尽致。

曲水流觞被引入景观空间中以自然式景观存在，后来逐渐转化为写意山水式的景观。现代社会的发展促使人们对世界的认知不断深化，同时审美水平也不断提高，必然对景观空间形式有着新的要求。现代景观强调开放性和参与性，这就意味着对曲水流觞的演绎不能只是简单的照搬，要运用现代设计思维和方法，并与多种艺术形式相结合。例如朱育帆老师设计的南京九间堂住区（独乐园会所）曲水从桌面顺着台阶而下，然后沿竹路中轴线向北缓缓流去；“种竹庵”、竹林的影子、紧密的柱子、天花板都交织融合在一起。再如，以西安万科“九曲”为例，这是一件水景景观雕塑。基于场地形态以及竖向设计的要求，首要问题是解决场地的高差。因此，该设计顺应场地地形，构建了一个立体的曲水流觞景观，自上而下，共弯九曲。这件景观雕塑改变了传统曲水流觞的存在形式，从平面转变为立体。

2、意——文化意义的载体

“意”是指曲水流觞的形式与状态所传递的信息，在景观设计中即文化意义的载体，外在的形式与状态帮助人们领会曲水流觞景观所要表达的文化情感或意蕴内涵。在古典园林中，文人雅士总是将自己的情感寄托于自然，他们将风雅浪漫的代表——曲水流觞引入私家园林之中，追求自身与自然的和谐统一，希望通过与自然的互动进一步完善自身。曲水流觞本身就是一项人与自然互动的活动，其蕴含的文化精神代表了人与自然的高度统一。现代园林具有互动性、参与性、公共性的特点，并提倡生态化景观设计。以张唐景观事务所设计的樾园为例，园区内一条不规则的S型水系贯穿公共空间，它的意象源于自然河流侵蚀大地。这条“曲水”被置入公共空间中，以表达时光流逝的残酷。人们体验景观、与景观互动，在互动中感受时间的变迁。这件设计作品再一次重新演绎了曲水流觞。

3、形与意的结合

曲水流觞在现代景观设计中更具流动性，它被凝炼成带有符号性、代表性的设计元素。“曲之美”不再局限于水的表达，演变成为一种曲线模式。曲水流觞以一种符号性的设计元素融入景观空间之中，为人们提供一个可以关联历史的契机。例如，出自朱育帆老师之手的公共艺术作品《流水印》，它的设计源于流杯亭，设计师向人们展示了中国现代景观设计中曲水流觞的新面貌。《流水印》并不是一件水景设计作品，而是一件公共艺术作品。设计师提炼曲水流觞的形态特点，对其进行符号化处理，在结合新材料的基础上，用金属箱打造一个三维空间曲线体。作品整体由一条曲线演化而来，随着地形的起伏，逐渐消散隐没在草地中。游人从不同的角度、不同的方向，可以看到不一样的景观。设计师突破了传统曲水流觞的形式，利用立体的艺术形态对其进行现代化的阐发，这既是对传统的致敬，又是对传统的重新解读和弘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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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结语

“曲径通幽”的审美意境是中国古典园林审美的最高境界之一。曲径通幽是指在造园之前，事先考虑到构园意境，这也是与西方园林最大的不同处。通过对空间的循环反复，空间位置的置换等，营造出“庭院深深深几许”的意境。空间上的风回路转，时刻给人出其不意的好奇之感，让人意犹未尽，这也时中国含蓄心理的体现。 曲水流觞是一脉相承的中国传统文化，在中国古典园林设计中有着重要的地位。曲水流觞的演绎和发展贯穿了中国园林景观设计的发展，是带有深厚文化内涵的独特景观。现代景观设计师可以从曲水流觞的形与意中汲取灵感，让历史与现代相结合迸发出新的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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