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益共享 风险共担——气候变化对基础设施风险管理的影响

气候变化正在给美国的农业、能源、土地、水资源和民众健康等多个方面带来损害。自2021年夏天以来，美国中西部的大部分地区一直处于干旱状况。从加拿大野火飘来的烟雾导致空气质量达到了危险水平。野火持续给美国加州造成破坏，飓风“艾达”在东海岸肆虐。

尽管许多人会说，这些前所未有的天气事件严格来说并不是气候变化，但它们日益增加的频率和严重程度还是引起了科学家和其他许多人的关注。国际隧道工程保险集团（ITIG）主席帕特里克·布雷弗里（Patrick Bravery）对使用“前所未有”一词提出质疑。“我们可以称之为新常态。”他说。

气候模式正在改变，历史重现期的预测可能不再有效，因为新的模型显示，曾经被认为是50年一遇的风暴，现在变为20年一遇。

业界可以期待利用较长的项目周期减轻气候变化的影响，修复气候变化造成的破坏，并建设新的基础设施，减少碳的排放。除此之外，随着气候变化在美国和其他地方日益显著，隧道工程的风险分配与管理也需要重新调整。例如现在正在从传统的合同交付方式向新型的、更加灵活的承包商交付方式转变。“解决方案并非没有成本，但无所作为的成本更高。”帕特里克·布雷弗里补充说道。

Black & Veatch水务公司的副总裁克里斯·米勒（Chris Mueller）强调说：“在一系列问题的推动下，美国的市场将会变得非常活跃。我们面临着许多挑战，包括老化的基础设施，以及即将达到使用寿命的污水处理设施。在污水处理方面仍然有必要进行监管，控制地下管道的水溢出并保证城市的环境卫生。”

将来，美国将需要建设更多的隧道与供水相关的大型项目结合，这对于正处于干旱期的西部各州来说，尤其重要。与此同时，由于气候变化带来更多的降雨，沿海地区海平面上升，可能需要建设更多的基础设施，以满足周边社区的功能性需求，例如供水、污水处理、运输和发电。

以休斯敦为例，在2017年8月，飓风“哈维”(Harvey)袭击了得克萨斯州的沿岸地区。在5天的时间里，风暴带来了平均120厘米的降雨，造成了大面积的洪水。为了减轻未来与重大风暴事件相关的洪水影响，哈里斯县（Harris County）正在寻求建立一个大直径的雨水输送隧道系统。这个规模庞大的项目，预估耗资数十亿美元，也是大西洋沿岸城市中的几个典型例子之一。“为了应对气候变化而进行沿海地区的雨水管理，只会增加我们的工作量，这对业主、工程师和建筑商们来说，都是沉重的负担。”克里斯·米勒说道。

然而更复杂的是，位于墨西哥湾和东海岸等沿海地区的项目，将在比美国其他地区更具挑战性的地表岩石下进行施工，例如较深的松软沉积物和高地下水位等。“这样的条件对地下建设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挑战。尤其是在城市环境中，如何进行有效的施工组织和风险管理将是一大挑战。”克里斯·米勒解释说，用隧道工程来解决这些问题将会消耗大量的社会资源，美国很可能需要依赖从国外引进技术工人。为了刺激后疫情时代下的基础设施建设，世界各国的政府正在加紧计划，增加隧道工程项目。“如何完成这些项目可能取决于业主是否愿意分担风险。”克里斯·米勒进一步说道。

目前，主要使用的项目交付方式还是传统的基于最低价格驱动的设计-投标-建造方式。人们普遍认为美国在采用直接由建筑承包商交付项目的这种创新的施工项目交付方法方面，进展缓慢。造成这一现象的原因之一可能是由于各州制定的采购规则各不相同，但对于是什么阻碍了该行业的发展并没有达成共识。

一些州正在朝着更灵活的采购规则的方向发展，比如渐进式设计建造、固定价格设计建造、风险施工管理(CMAR)和其他类似的交付形式，其中资格和技术方法成为重要的影响因素。“这项工作正在进行中，但我们正越来越频繁地转向其他交付形式。”克里斯·米勒说，“在如何使用这些新型的交付形式来更有效地管理风险方面，我们仍处于一个陡峭的学习曲线上。在某种程度上，业主和工程师之间仍然存在很多反对意见，认为许多本应分担的风险实际上转移到了建筑承包商身上。”

随着隧道工程，尤其是大型复杂项目的冲击，潜在的市场充斥着大量的工作，业主可能会发现承包商短缺。那些愿意与承包商合作，并在有效的风险管理中分担责任的业主，可能比那些不愿意或受国家采购规则限制的业主，风险管控的效果会更好一些。“这是一个过程，特别是随着工作量的增加，会有越来越多挑剔的承包商，考虑‘我真正想做的项目是什么？’”Aldea服务公司的总裁鲍勃·古德费洛（Bob Goodfellow）解释说。

尽管业主们需要在专业技能方面有所竞争，但这并不等于说，改善风险管理的好处仅限于吸引业主对项目的兴趣。尽早让承包商们参与到设计开发中来，使他们更多地成为工作伙伴，这将有助于有效地管理与这些项目相关的风险。

对此，克里斯·米勒表示，工程师们也有责任帮助业主了解更多协作的益处，将承包商视为合作伙伴，而不是对手。“风险施工管理的好处在于缩短了建设项目的完成时间，降低了业主潜在的管理风险。如果在初始规划阶段、设计阶段或施工前阶段引入，可以提高项目各参与方之间的协作，避免延误。然而前提条件是，需要业主和各参与方就这种交付方法达成一致。”

鲍勃·古德费洛也同意此说法，业主为项目定下基调，并建立框架。与此同时，他还建议使用由国际隧道工程保险集团(ITIG)和地下工程协会(UCA)发布的指导方针，最大限度地提高项目成功的概率。“这些指导方针是专门为帮助合同各方管理项目中的风险而制定的。指南的重点是将项目的风险降到最低，这样所有各方都会得到更好的结果，项目也会成功。”

与承包商合作的这种新型交付方法一直是南内华达州水务管理局（SNWA）常用的一种项目交付方式。其工程副总经理Doa Ross说：“作为一个组织机构，我们的思维一直是超前的。例如，现在正在经历的干旱，我们已经预测了几十年。我们为此做了充足的准备，确保发生干旱时，必要的基础设施能够及时到位，继续为居民和企业服务，并提供经济多样性。”

在过去20年里，为了应对该地区长期的干旱状况，SNWA交付了两个主要的大型地下基础设施项目：由Barnard公司通过风险施工管理合同建造的Low Lake Level水泵站，于2020年完工；米德湖取水口3号低湖水位泵站项目，该项目于2015年完工。在3号取水口隧道施工过程中，项目团队发现原来的路线穿过了不稳定的地面条件。对此，Doa Ross说:“因为我们签的是设计-建造合同，所以我们能够聚集在一起，顾问及每个人都可以及时讨论并适时地做出一致的决定来改变路线，最终没有影响项目的施工进度。”由于设计-建造合同的成功，增加了在低湖水位泵站项目上采用风险施工管理方法的信心。她表示，像这样规模大、成本高的项目，为了能够按时、成功地交付，需要让所有人都提前参与到项目中来，从而创造出更优秀的设计方案。从政府机构的角度来看，以风险施工管理的方式来执行项目，是一种聪明的做法，因为它让每个人都有很强的参与感，可以掌控项目的进展。

而从承包商的角度来看，这种策略也有很多优点，它允许项目中的每个人都能更好地管理风险。“作为一名地下工程承包商，我们遇到的最大风险是地面条件的不确定性，以及在施工期间准确地量化处理突发问题的能力。”Barnard公司低湖水位泵站项目经理乔丹·胡佛（Jordan Hoover）解释说。通过CMAR合同，SNWA、工程师和承包商都能够在设计开发过程中进行紧密的合作，使各方能够快速解决不利的地面条件问题，而不会产生不必要的风险。”

对于SNWA来说，这种合作关系意味着无需向董事会申请变更指令。因为在设计和施工过程中出现的任何变化都被视为项目团队的集体决定。“为了项目的成功，每个人都平等地投入到项目建设中，作为一个组织机构，我们面临的风险非常低。”Doa Ross补充说，“还有一个好处是，每个人都可以互相学习，当最终分享他们的结论时，作为业主会得到一个更好的项目方案。”

对于大型复杂项目，有关学术研究指出，导致风险总是得不到充分考虑的主要因素之一是过于乐观的预测，但这往往是获得公众支持的一种策略。

然而，当风险没有被合理定性，由于忽视而导致风险升级，或是造成项目的延误时，这些乐观的初始预测可能会成为媒体和公众舆论的武器。

提高行业的声誉与合理预测风险是密切相关的。鲍勃·古德费洛认为，想要争取项目获得持续的成功，适当的预算是一个关键指标。“由于在预测过程中，计算风险的方法不断改进，一旦能够建立成本的可靠性，人们就会对这个行业恢复信心。但这不会奇迹般地发生。所以要想取得更好的结果，必须做一些不一样的事情。”

摒弃更为传统的合同交付模式，可以在改善保险公司和金融投资者对该行业的形象方面发挥重要作用，同时还可以考虑其他几项改进措施。“与20年前相比，我们如今在风险管理方面已经成熟得多，但我认为，我们需要做的是扩大风险管理，让其他参与者或利益相关者也参与进来。”克里斯·米勒说。例如，一个项目的投资者会用他们自己的流程来审查和降低风险，但可能会对复杂的地下工程项目中出现的其他问题视而不见。“作为一个团队，我们必然会从他们对风险的看法中受益，他们也会从我们对风险的看法中受益。如果不能完全降低风险，那么如何最大程度地减少潜在影响？我们需要扩大谈判的范围。”克里斯·米勒进一步解释道。这就是他经常看到的问题，一种近乎“迟钝”的风险管理方法，在理解一个项目的风险方面造成了模糊。“作为工程师，为了支持业主，需要更好地定义风险，并就其进行公开讨论，确保没有任何含糊不清的地方，这样风险才能被合理定性。”他还补充说，让所有人到谈判桌前，或者让项目的一大批利益相关者一起参与讨论，这样的情况已经开始发生了。地下工程协会(UCA)正在编制一本指南，内容涵盖地下工程项目的新型交付方式。据克里斯·米勒说，这种做法受到了业主、承包商和工程师们的广泛欢迎。与此同时，他也呼吁用更加公平的态度对待这种新的承包商交付项目的方式，特别是在发生争议时。“在很多情况下，了解工程的专家才是能够做出正确决定的人，而不是法庭上的陪审团或法官。专家能够就承包商和业主之间存在的纠纷提出合理的意见。”

像这样的法律变革显然具有很大的挑战性，更重要的是，它可能需要在州一级的层面进行解决和实施。然而，克里斯·米勒表示，他已经观察到该行业的转变。“我们正在进行探讨，试图找到一个更好、更公平的方式为这类项目签订承包合同，并让谈判桌上的每个人都能受益。我们也已经开始看到人们对承包商的看法与以往有所不同。他们被视为工作中需要的合作伙伴，当使用‘合作伙伴’这样的术语时，就会自然而然地采用公平的态度对待他们，这就是转变。”

如果将不断变化的风险管理方法与几十年前最初采取的健康和安全措施进行对比，很快就会意识到收益远远大于成本。

“将有一个转折点，人们会意识到真正的风险管理是一个有益的过程，而不仅仅是他们必须做的一件事情。有了持续积极的项目成果，所有各方很快就会意识到，当项目风险得到良好的管理时，情况会变得更好。”鲍勃·古德费洛说。

他还强调，风险管理是一个持续的过程，需要整合到整个项目管理中。“如果你的日程表挂在墙上，并不意味着项目能准时完成。类似地，如果你有一本风险登记簿，也并不意味着可以真正管理风险。只有不断地改进管理方式，实现真正有效的管理风险，才能让项目获得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