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建经理坐在项目经理的办公室，两人的眼睛直晃晃地盯着放在茶几上的一个敞口的黑袋子，陷入了沉思。
戒烟许久的项目经理又抽起了烟，但也只是猛吸了一口就停止了动作，皱着眉头，抿着嘴唇，任烟自发地燃烧成灰烬。
土建经理翘着二郎腿，双手环抱在翘起的左膝盖上，像一尊石像一动不动。
总包单位的项目经理和商务经理合着一把伞从甲方办公室冲回来了，临分别进各自的办公室前，商务经理对项目经理说，“这次应该不少了。”
他先 用干毛巾擦了擦沾在衣服上的雨水，起身反锁了办公室的门，然后走进内部的小隔间，蹲在地上打开保险柜，几条软壳中华随着保险柜门的打开滑了出来，他不耐烦捡起来用力甩了进去，再从底下的隔层里找到泛黄的本子，拿出计算器，又掏出笔，记下了点什么。
甲方项目经理办公室的隔壁是工程师的大办公室，此刻工程师们坐在工位上有一茬没一茬地聊着天。
“我那时候的总包单位听话得一匹，逢年过节绝对会给我们送礼，少的时候几张联华超市的购物卡，多的时候直接几千上万的储蓄卡和油卡什么的。”
“甚至还有现金，转账要被查呀，直接一摞一摞现金地塞。”
“是啊，哪像现在，总包一个个拽得跟个大爷似的，压根不敢妄想他们给我们送卡，不给我们送炸药包都谢天谢地了。”
外头的雪更加大了，从雨夹雪变成了小雪，现在干脆变成了鹅毛大雪。
整个工地静悄悄的，大多数工人都回家了，极少数工人也在准备回家。
此刻，只有甲方管理人员和想干点什么但仍没有干完的施工单位负责人还待在工地上。
项目经理摇了摇头，“不合适吧？这种东西怎么分？”项目经理起身，站在窗户边上，双手环抱着，留给土建经理一个捉摸不透的背影。
“嗯，我知道。这确实是个麻烦。”项目经理点了点头。
“真的，领导，我早上还看到OA上公司发的公告，公司最近查得非常严，压得又紧，这可真的是个烫手的山芋。TMD总包的那俩鸟人直接办公室一放，甩下一句“看你们甲方领导的了”就转身走人，真是土匪作风啊。”土建经理觉得一直坐着也不是办法，遂起身，准备拍拍屁股溜之大吉。
次日，阳光明媚，要不是白皑皑的大雪压在还没结顶的模板上，完全看不出昨天是雨雪肆虐的天气。
项目经理组织所有人在会议室开会，说是有重要的事宣布。
大家陆续走进小会议室，首先见着的是堆在会议室中间的一个大黑袋子，袋子敞口，里面似乎有一摞一摞的东西。
总包项目经理接到甲方领导的电话时他正在开车回老家的路上。
头天晚上他又打开了保险箱，对着本子上的数字又重新算了一遍，如果事情顺利，他今年的年底奖金会比去年多一倍。
“领导，这一年麻烦你们了啊。辛苦了辛苦了。”总包项目经理谄媚地说道。“只要你们签完字的扫描件发给我，我交到公司，这部分就算我们的产值。”
“好了，我们分一下吧。”甲方项目经理对着下头这帮仿佛泄了气的皮球似的工程师说道。
“快点快点，平均一个人五份工程变更，这一周内把所有工程量确定掉，有些需要现场施工情况拍照留底的也给我跑起来。”
“公司要求过年前必须把当年的工程变更单实施确认签掉，之前欠的实在太多了，诶，那谁，小王，黑袋子里还有2份，你辛苦下再多核2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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