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版“绿色革命”：屋顶的花草

　　提起纽约，人们难免想到“钢筋水泥的丛林”或是“混凝土的沙漠”。身处这里曼哈顿中心地段44层高的写字楼，乍一看窗外几乎全是高楼大厦。
　　然而，若是定睛细看，会有一小片“绿色飞地”欣然飘入眼帘。那是对面一座楼顶上的小花园。
　　这样的绿色屋顶并不少见。越来越多的纽约人在屋顶开辟绿地，为美观、为生活、为环保……寻找自己专属的“开心花园”。
　 　意外收获的花园
　　1973年搬进纽约布鲁姆街一套顶层公寓时，迈克尔·戈尔德施泰因是一个两岁女孩的父亲。他想为孩子找个玩儿的地方，从此开始打造屋顶花园。年复一年，屋顶花园伴随戈尔德施泰因经历人生风景。
　　最初，他在房顶上铺了一块人造草皮，并放上盆栽植物加以点缀。为了方便女儿玩耍，他还放上盛满沙的纸盒子和一个儿童用充气游泳池。
　　几年后，他以家为办公室创办《Soho每周新闻》杂志时，摇滚女诗人帕蒂·史密斯也曾光临他的屋顶花园，还在充气游泳池中拍下照片。
　　后来，戈尔德施泰因与儿童出版物发行人南希·阿诺德结婚，两人育有两个女儿。他们一起精心经营屋顶花园，在这里搭起葡萄架，种下樱桃、苹果、猕猴桃树，还栽植了3个不同品种的桃树。每当春天来临，花园里的玫瑰和金银花也随风摇曳。
　　屋顶花园的所有植物都种在可搬动的组合容器中，用的是盆栽土，重量比普通种植土轻不少。也有白杨树的种子飘落，在戈尔德施泰因的屋顶花园扎根。“我任其生长，喜欢听风吹过树叶的声音，”他回忆，“却不知道树根已经穿过容器、钻入屋顶，结果造成我们的天花板漏水。”这之后，他加固了屋顶：铺上两层厚厚的橡胶，既能防水又能防止植物根茎过度生长。
　　戈尔德施泰因屋顶花园的技术含量居中。纽约的屋顶绿化可分为技术“粗放型”和“密集型”。技术含量高的“密集型”项目有完善的排水和灌溉系统，屋顶上能种树甚至有池塘，宛如一个迷你花园。但这对屋顶承重要求极高，在屋顶建造如此高端的花园每平方米动辄上千美元。
　　纽约居民一般选择比较简单的“粗放型”版本：不带排水和灌溉系统，屋顶的植物靠雨水灌溉实现可持续生长。即使如此简单的屋顶绿化，每平方米仍需花费大约300美元。
　 　植物选择有讲究
　　尽管早有园艺爱好者在屋顶建花园，绿色屋顶在纽约的起步并不早。由于人工和交通成本较高，这里安装绿色屋顶的费用是美国其他城市的两、三倍。
　　然而，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大都市，多一些绿化园地总是好事，哪怕是“悬在半空中”的绿色屋顶。《纽约时报》提供的数据显示，纽约市有大约8773万平方米屋顶面积，占全市建筑面积的11.5%。当然，其中并非所有屋顶都适合种植植物。美国设计公司“巴尔莫里”曾统计：纽约仅长岛地区就有270万平方米屋顶空间适合绿化但并未加以利用，这相当于整个中央公园的80%。
　　纽约州政府于是在2008年出台减税措施，鼓励居民绿化屋顶。该措施规定，只要业主绿化50%以上的屋顶面积，就能减免地产税。每平方米绿色屋顶每年能为业主减税大约45美元，减税总额上限可达10万美元。
　　这项优惠大大鼓舞了纽约人在屋顶种花花草草的热情，而且经过这番改造，拥有绿色屋顶的房产市价还会提高，何乐而不为呢？
　　屋顶绿化产业也应运而生。绿化公司为客户安装绿色屋顶、提供园林种植和维护，甚至安装蜂箱。在当地的绿色建筑分级评估体系中，接受上述服务的地产评级上升显著。
　　绿化屋顶并非摆上盆栽那么简单，而是切切实实在屋顶上培土种植。绿色屋顶通常分成几层来建造，自下而上大体包括防水膜、根障分离层、排水板、反滤层、轻质营养土，然后再种上绿色植物。
　　植物的选择也有讲究，耐旱耐寒又抗风喜阳的植物是首选，例如佛甲草、万年草之类的景天属地被植物。迷迭香和橄榄也是不错的选择。当然，屋主的喜好最终决定一切。虽然种植常绿植物比较轻松，但也有不少人选择落叶植物。这样，一到夏天屋顶就枝繁叶茂。
　 　旧城改造典范
　　历经多年发展，绿色屋顶已经成为纽约的一道别样风景线。天台、阳台、墙体、立交桥等一切“不接地气”的建筑空间都能成为绿色屋顶。民间和政府共同努力营造的高线公园(High　Line　Park)则是其中的“代表作”。
　　这座直线型公园位于第十大道，前身是连接肉类加工区和哈德逊港口的高架铁路货运专线。这段旧铁路距地面十几米高，长两公里的废弃轨道上种满植物，是世界上最长的绿色屋顶。
　　在200多年前，高线公园所在的第十大道有“死亡大道”之称。当时，进入纽约城的货运火车在路上铁轨飞驰而过，道上行人和马车熙来攘往，伤亡意外时有发生。直到20世纪30年代，纽约州耗巨资改造铁路，铁轨才要么被架高要么被埋入地下隧道。高线铁路也应运而生。
　　这条高架货运铁路一直运行到50年代，随着公路交通日益发达、食品加工业退出曼哈顿而最终停运。
　　废弃的高架铁路杂草丛生，一度面临拆迁风险。为拯救高线铁路，一群艺术家和志愿者在1999年成立民间组织“高线之友”。他们拍摄专题照片、募集捐款，呼吁人们关注曾给纽约带来繁荣的高线铁路。最后在市政支持下，成功将这段杂草丛生的铁路改建成带电梯的公园。
　　设计师为高线铁路铺设防水混凝土、安装排水系统，还铺上不同层次、不同质地的土壤，并在最顶层铺上碎石和沙砾涵养水土。他们保留了废弃铁轨中自然生长的野花杂草，得以保存“原生态”的抗旱扛风植物。
　　如今，高线公园中种植有210多种植物，包括雏菊、茴香、牵牛花、玫瑰和各种灌木，其中160多种是本地物种。设计师们甚至还重新铺设部分铁轨，营造怀旧氛围。此外，高线公园拒绝使用杀虫剂和化肥，冬天也只是扫雪，绝不使用融雪剂等化学制剂。
　　高线公园不仅是环保的绿色屋顶，还是旧城改造的范例，好似北京的798园区和上海的莫干山路。高线铁路途经纽约著名创意街区“雀儿喜”(Chelsea)和美食汇聚的“地狱厨房”区(Hell‘s　Kitchen)。站在公园望去，由废旧工厂改造的画廊轻易可见，因美剧《欲望都市》走红的个性店铺和酒吧也在不远处。
　　城里的有机农场
　　除去环保、美观的功效，绿色屋顶还能充当生产安全果蔬的“有机农场”，甚至为所有者赚钱。
　　作家苏珊·祖卡斯32年前就搬进了现在的顶层公寓。从厨房接了根水管，她和爱人开始经营他们的屋顶花园。起初，不过是些盆栽植物，后来这个屋顶花园成了他们生活的一部分。他们在花园里举行婚礼，并不断改建、扩张这片绿地，在这里种下土豆、南瓜、蔓越莓、茴香和其他蔬菜瓜果。丈夫罗伯特·布雷迪去世后，祖卡斯将他的骨灰撒在花园中。
　　绿色屋顶不仅为业主提供自家食用的有机果蔬，还能发展以销售为目的的农业种植。农产品种植的经济效益通常与种植规模成正比。然而，过去10年里油价看涨，新鲜果蔬运输成本大幅增加，置身城市的屋顶种植业因此迎来春天。
　　美国布莱特农场公司聘请绿化公司，在纽约布鲁克林一座建筑屋顶上修建了1400平方米的温室。该温室预计每年出产30吨果蔬，将销往当地菜市场和饭馆。目前，布莱特农场已经与8家超市连锁集团签约，为他们提供本地产的有机果蔬。为此，公司将在纽约建立更多屋顶农场。
　　在屋顶建立温室价格不菲，启动成本需要120万美元到200万美元。不过，一旦投入使用，屋顶温室的运行成本明显低于传统农场。这种种植几乎没有土地、化肥和重型机械支出，消耗的人工和用水也不多。更重要的是，屋顶农产品在本地销售，不但大幅降低运输成本，还因其有机特色颇受消费者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