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于:2015-01-29 09:23:29
来自:建筑设计/公共建筑设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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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城市环境设计
关于建筑:与环境的对话
化学工业出版社是您的代表作品之一,请谈谈当时的设计思路。
【崔彤】化工出版社离北京的中轴路比较近,在青年湖公园旁边,是在废弃的印刷厂厂房基础上改建的。中国20世纪五六十年代是一个工业发展的年代,曾经快速地建设了一批标准化、工业化的厂房。这些工业遗产和建造经验,对于当代建筑来说依然是一笔财富。它记录了人类的进步和发展,是城市文明进程的见证者。因此我们的思路是保留工业建筑特有的精神结构和气质,具体做法是剥掉墙面、露出结构,向工业建筑致敬。
出版社的设计应该与书有关吧
【崔彤】是的。办公楼在公园一边,周围树木茂盛。建筑本身由混凝土建构,体量庞大、形态粗野。我们不希望它成为公园中的庞然大物,而是希望它与自然和谐地对话。所以我对这个建筑的设想就是“森林中的书屋”,有童话的意味。冬天的时候窗户被全部关上,建筑一片寂静;夏天的时候则是另一番景象—开敞的北立面最大限度地与外界沟通,开启扇、绿色百叶窗以及空气缓冲层设计,好像枝叶繁茂,一片郁郁葱葱。
建筑立面的“条码”,有时像一个巨构的书架,倒是增加了几分“书”的厚重。最有趣的是我们发现,机器“生产”的印刷品转化为思想“活动”编辑,有着相似性的“加工流程”。这一特殊性暗示着活动行为的转变—设计过程转变为“编辑加工”过程。做设计像是在做“改编”。
关于建筑材料,有人形容您是一个很有魄力的建筑师,有些材料别人还在琢磨能不能用的时候,您已经用它将建筑建起来了。
【崔彤】大概说的是那些预制混凝土板、空心板,用悬挂的方式做成建筑的立面。目的是再现工业化加工及工业化装配的过程,用单一预制构件的排列组合装配出并不单一的产品。刚开始这些构件表面太光滑了,就故意让工人砸得粗糙一些,表现一种“粗鲁的诗意”,让人体会工业时代的那种“机器般的铿锵”。
您早期的作品中有一个较为放纵的小建筑,请谈一下那个叫做太伟高尔夫俱乐部的设计。
【崔彤】城市中的建筑,大都要规规矩矩的,像“穿西服打领带”,太刻板。终于有机会做一个撒野的房子,而那个建筑算是一个自由、放纵的建筑。我设想要结合山的脉动起伏,让建筑成为第二自然;同时建筑还要有力量感,如同打高尔夫,会在瞬间积蓄能量,把球打出去。爆发力和速度感,也是我在建筑设计中一直所追求的。于是,建筑自由散落在山间,没有正南正北,随意、自然。
关于思想:理性与感性的结合
一面是科学、理性、秩序,一面是艺术、感性、自由,这种矛盾冲突在现实设计中是怎样实现的?
【崔彤】我们现在做的建筑好像既不科学,也不艺术,建筑始终是徘徊在两者之间的。
说到理性和秩序,有的建筑师把秩序作为一个准则,作为方法论。这种经典的法宝我们至今一直在延用。但必须承认,“秩序”的观点和原理也存在于发展过程中。而“无序”就如同一个掉在地上的散碎的盘子,充满了一种不可预知的随意性。其实在自然社会中,无序和自然状态是常态的,世界是有序与无序的统一体。自由和自然并不代表无序,自由的极端状态是无序,无序和有序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最难能可贵的就是两者的融合,让人心动。
中国传统建筑很讲究秩序感
【崔彤】中国建筑秩序与中国的文化、社会、封建礼仪是联系在一起的,如北京城长7.8km的中轴线就是封建帝都秩序性空间的代表,故宫严谨的院落组织、节奏变化的空间序列,对帝王来说就是一种秩序。今天,我们可以从中去吸取空间组织的积极要素,如空间的结构、时空的节奏以及轴线与对位关系等。中国空间的潜在秩序源自于朴实的自然观,同时也与节气、时间、天文学、哲学相关,当我们身处中国园林中,无论是皇家园林还是私家园林,都能体会出师法自然的秩序。其实某种意义上讲园林设计和绘画是相通的,区别只是用一个园子还是一张纸来表达人的胸怀和情绪,中国园林实际上是自然秩序和理想空间的结合。
用一个园子还是一张纸来表达人的胸怀和情绪,中国园林实际上是自然秩序和理想空间的结合。
您怎么看吴冠中的水墨画?
【崔彤】从构图来说,他已经达到了秩序与无序的完美结合;从技法来说,他融合了西洋画和中国画的精华。西方讲究视觉,东方讲究意境,他使二者碰撞、交融,恰如其分地通过三维视图表现意境。我看过他的《向日葵》,跟梵高所表现的躁动不同,他塑造了一种踏实的画面效果,运用向日葵生命的肌理表现出数字化的感觉。他还用分型学的方式刻画江南民居,各种黑白灰的元素结合抽象、凝练,白墙灰瓦包含的点线面极富情趣。风景本来就如画,吴先生的画面组织使其既有平面化、秩序化,又有空间层次感。
平面本身是二维的,但中国画原本就是有空间
【崔彤】然而对于一座建筑而言,只有画意是不够的。建筑毕竟不是艺术,一定要有实用功能,如果把其做成纯艺术作品,代价无疑是惨重的。有的建筑太关注形式本身,譬如毕尔巴鄂古根海姆博物馆的设计,它的内部空间不利于画作的陈列和展示,从某种角度讲,其已经蜕变成了一件雕塑、一个作品。建筑形态至少要体现出内部空间的需求,只有这样才能达到高水准。从另一个角度看,毕尔巴鄂古根海姆博物馆的美丽在于它激活了那座城市,这是另一种胜利。
您在中国美术馆新馆的设计中是如何表达这种内部空间的?
【崔彤】中国美术馆老馆是一个典型的“品”字形内部空间,作品的展示有开端、起伏、高潮和回归,参观的人可以转一圈回到原地,形成时间和空间的视听表达。在新馆设计中,我设计了一个秩序轴,可以使参观者不会迷失方向。参观有两种方式:一种是串联式,像穿糖葫芦,从A走到B,再到C,到D;二是并联,不必走到ABC,可直接到D。无论是串联还是并联,建筑师都要营造一种能够让人认知的空间。这种古典的空间秩序并不是适用于所有的建筑,但很适合展览空间。
还譬如博物馆?
【崔彤】是的,博物馆设计也如此,建筑师要努力设计一条随着人的动线,不要让参观者随意乱走(当代艺术展除外)。这种感觉就如同穿越故宫一样,参观者一定是沿着轴线走,到三大殿的时候会有高潮的感觉。而那最高潮的地方一定是最隆重、最重要的。比如我们做的美术馆二期,被有意设计成运动空间,时空艺术成为主题,使得“走建筑”、“读作品”成为了可能。具体的体现是将三层的展示空间以大台阶和坡道组成连续的整体,由于展厅的大台阶创造出了与平地不同的行进感,此时行于缓缓的台阶观赏立体的雕塑,犹如漫步宫殿品味着艺术作品,徜徉在艺术的海洋之中。
事务所与设计院:出发点不一样
设计院和事务所的工作方式有什么差别呢?
【崔彤】其实我觉得做事务所和设计院都能做出好的作品来,也可能做出差作品;只是背景不太一样,出发点不一样,也就造成工作方法有很多差异。有的人是先要名,然后得利;有的人是先得利,有了一部分钱,再做自己的事务所,他的事务所是和自己的前途捆在一起的,所以一般会非常谨慎,扬长避短,作品也往往更精致。但是当前设计院和事务所的差异性在慢慢减小。其实我很关注设计单位中的生产型设计。把项目做完换取金钱,那不是我的理想。我的理想特简单,就是不把设计当作谋生的手段,它是一种乐趣,只要我做得开心,不论建筑大小,这是其一;第二是我总希望在做项目的同时有些研究性,我希望把其作为课题,这样做起来相对时间比较长,反复也比较大,然后将研究成果反馈给学生。现在的我还无法实现,因为我五分之三甚至更多的精力都是为了整个设计院的生存,自己的理想就会大打折扣,这也是我的困惑。每个体制都有自己的优缺点,只要能够在自己的位置上做出让你觉得有个性的东西,就非常难得了。而我的设计许多时候是不入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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