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嚣闹市中何处寻纯净的“甜爱”

清明之前，东方早报上有两条新闻我很感兴趣。一是上海市虹口区的甜爱路将围绕“爱情”主题搞成片的综合开发；二是普陀区的枣阳路将建成具有华东师大特色的文化创意一条街。

　　“玩在复旦、住在同济、吃在交大、爱在华师大”，这还是我在华东师大的丽娃河畔读书时盛行的一段校园生活顺口溜，不说是绝对，但确乎含蓄地概括了那时沪上高校的某种“人文”特色。华东师大后门外的枣阳路，不是单纯的美食或小百货一条街，它是经久形成的一道饶有情趣的风景线。

　　有人喜欢拿上海比作巴黎，巴黎拉丁区有巴尔扎克习惯出没的咖啡馆，有凡高的那幅《夜间的露天咖啡座》，有伏尔泰、雨果灵感闪烁的去处。早报的报道说最近华师大的后门已经封闭了，枣阳路上脏乱混杂的店家也纷纷关门了，一下子归于寂寥。报道没有说哪一家关门的店铺因了有苏渊雷的题签，有施蛰存的光顾，有钱谷融有王元化的脚迹，而得以偏安一隅。

　　我走过海伦路，会想起沈尹默；走在延庆路，会想起程十发。走到山阴路，更多的人都晓得那里有过鲁迅。走一走甜爱路，那是几乎所有晓得这条路的热恋中人或相搀寻味旧岁的爱侣都乐意的。

　　紧接着甜爱路的四川路商业街可能向爱情商业街转型，不但会出现以爱情为主题的休闲创意产品集市，并且还将有精心打造的沿路别墅，为婚庆、联谊、交友提供温馨的平台。因此，我能想象到不久以后的甜爱路会是什么样，过去的那份宁谧，还会有延续的可能么？甜爱路上的公交车站也将迁移，在我看来，车站也许打破了规划中这条小路今后的格局。我相信，一个人伫立在绵绵细雨中的车站前等候自己的恋人，两个人走过萧瑟秋风里的车站回忆最初的等候，这个车站就是最美的。你何不将这个车站也干脆“涂鸦”为“俩人驿站”？这是不是远比简单的迁移更具有浪漫的意义？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具体到开发一条以“爱情”为主题的甜爱路也好，打造一条有“华师大特色”的创意文化街也好，说穿了其实不就为了一个“钱”字。爱情的主题，说简单也不简单：信实而永固，浪漫而久长。爱情的主题和内容，决计不会是甜爱路上或甜爱路周遭任何一爿咖啡馆、甜品店乃至别墅会所。就像枣阳路的脏乱，与美食无关，与人气也无关。一直以来甜爱路的诱人之处，恰恰是它有一个独一无二的幸福的路名，是它的幽雅和安谧。

　　时移世易，我们所置身的这个城市，无时无刻都在发生着美其名曰“创意”的嬗变。怀恋枣阳路的人并不是喜欢那里的脏乱混杂，信步甜爱路的人更不会傻到以为兜兜这一条小马路就真的一辈子甜爱了。

　　我要说的是，你的种种所谓的“创意”，大可以充分发挥你引人入胜的赚钱思路，但万不可为了一己之利而创伤了众人的惬意。文化变身消费，历史无从记忆，这样的精神家园能使人心向往之？喧嚣市声之中，甜爱早就失去了纯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