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岁月-青鸟

　写过许许多多文字，记过形形色色人物，却从未真正写过自己的母亲——学生时代，作业算不得数。都大男人了，总得大气点，怎能整日里妈呀妈的一身奶腥味。唉，想起来可悲，男人，总那么虚伪。

　　每当吃鱼头，便不免想起一篇文章来，时间久了，具体名目也不太记得。但大概还有印象，说的是个女儿，小时候吃鱼时，见鱼头总非母亲莫属，小心眼里以为定是无上的美味，但当自己终于也成为母亲，见鱼头无人问津，始知鱼头之味，绝不胜于鱼身鱼尾，更逊于鱼吻，此时，方悟母亲真性。而今鱼头加上些酸菜、粉丝之类己是席中佳品，但也仅就而今美食而论，究其根底，首要是而今鱼的地位大增，多半养尊处优，豢养居奇，头之丰硕绝非昔日之嶙峋可同日而语的。子非鱼，又焉知鱼之乐也！其二是现今烹调技艺过硬。祖宗传统诸般可丢，唯美食文化万不可弃，“民以食为天”，说的就是这理。故而，若非官宦乡绅之家有专门厨艺，任你寻常巧妇，也难为当初瘦鱼的。其三呢，则或许牵强，今人多爱做“头”，虽说不想做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但“头”又岂是人人都有得做的？于是乎便吃“头”。你是“头”怎的？我还吃定你了呢！如此，心里多少平衡了些。只是这样一来，却实实在在地惠及鱼贩子，一个个赚得盆满钵满，数着钞票笑咪咪的。

　　这话扯远，说着母亲，却扯到鱼头上面。事实上，母亲是水我乃鱼也。

　　母亲生我的情形我是无从眼见和感受的，但听奶奶生前说及母亲生我时的苦痛，折腾了一天一宿，差点没命。天可怜见，终于生下我，却一动不动，无声无息，母亲泪下，一面深责自己的不坚韧，一面攒足余力哀哀地唤：“救救……救救他！救救……他……”接生婆眼疾手快，急急地倒拎了我的小腿，啪啪啪地在屁股上狠甩了几记。我终于受不了那疼，“哇”地吐出几口苦水，厉声控诉她的无道与残忍。今人的屁股与脸皮与时俱进，己是愈来愈见厚实，但初生婴儿，即便是屁股也是十二分的娇嫩的，挨不起那狠劲。奶奶告诉，那一刻我哭得惊天动地，而母亲却笑着昏迷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