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于:2007-01-06 15:37:06
来自:站务休闲/闲聊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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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公元2006年12月30日,就是因前晚饮酒过度呕吐无数到饥肠辘辘的那一天,我独在包子铺前徘徊,遇见一位同我一样徘徊的同僚,前来问我道,“先生可曾为萨达姆君写了一点什么没有?”我说“没有”。他就正告我,“先生还是写一点罢;萨达姆生前就很爱顶先生的贴。”
这是我知道的,凡我所涂鸦的文字,大概是因为往往无情色描写之故罢,观者一向就甚为寥落,然而在这样的生活艰难中,始终在我的帖子下面用马甲顶帖的就有他。我也早觉得有写一点东西的必要了,这虽然于死者毫不相干,但在生者,却大抵只能如此而已。倘使我能够相信真有所谓“在天之灵”,那自然可以得到更大的安慰,——但是,现在,却只能如此而已。
可是我实在无话可说。我只觉得所住的并非人间。那一颗如服了伟哥一般始终高昂的头颅、还有如使用了加拿大钾肥一般茂密生长的胡须,缠绕在我的周围,使我艰于呼吸视听,那里还能有什么言语?长歌当哭,是必须在痛定之后的。而此后几个所谓门户网站的阴险论调,尤使我觉得悲哀。我已经出离愤怒了。我将深味这非人间的浓黑的悲凉;以我的最大哀痛显示于非人间,使它们快意于我的苦痛,就将这作为后死者的菲薄的祭品,奉献于逝者的灵前。
二
真的猛男,敢于直面下身的疲软,敢于撩开恐龙的衣衫。这是怎样的革命者和幸福者?然而造化又常常为庸人设计,以时间的流驶,来洗涤旧迹,仅使留下满腹的遗憾和满地的纸团。在这淡红的血色和微漠的悲哀中,又给人暂得偷生,维持着这似人非人的世界。不知道这样的世界何时是一个尽头!
我们还在这样的世上活着;我也早觉得有写一点东西的必要了。
三
在所有敢于反抗老美布什骚扰的人中,萨达姆君是我的偶像。偶像云者,我向来这样想,这样说,现在却觉得有些踌躇了,我应该对他奉献我的悲哀与尊敬。他不是“苟活到现在的我”的偶像,是为了自由而死的猛男。
他的姓名第一次为我所见,是在伊拉克大举入侵科威特的时候,站在讲台上慷慨陈词的就是他;但是我不认识。也许已经是受尽无数摧残之后被第一法庭审判的时候,才有人指着电视上一个人告诉我,说:这就是萨达姆。其时我才能将姓名和实体联合起来,心中却暗自诧异。我平素想,能够不为强势所屈,对抗一广有羽翼霸权的猛士,无论如何,总该是有些桀骜锋利的,但他却常常微笑着,态度很温和。待到被美军从地洞里揪出来的时候,他的逃亡生涯才算结束,也还是始终微笑着,态度很温和。待到被宣判绞刑,往日子民欢呼雀跃,准备盛大庆祝的时候,我才见他虑及家中老母,黯然至于泣下。此后就不相见。总之,在我的记忆上,那一次就是永别了。
四
我在三十日早晨,才知道上午要绞死他的事;中午便得到噩耗,说美国人竟然不顾全球众多人的反对,执意执行死刑,而萨达姆君就在这死囚之列。但我对于这些传说,竟至于颇为怀疑。我向来是不惮以最卑鄙的恶意,来推测美国人的,然而我还不料,也不信竟会下劣凶残到这地步。况且始终坚挺着的和蔼的萨达姆君,更何至于无端在地洞里躲藏呢?
然而即刻证明是事实了,作证的便是他自己的尸骸。还有两具,是他同母异父兄弟巴尔赞?易卜拉欣?提克里提以及前革命法院院长阿瓦德?哈米德?班德尔的。而且又证明着这不是行刑,而是一场蓄谋已久的谋杀,因为法庭上空还在回荡他激昂的言语。
但美国政府就有令,说他们是“凶手”!
但接着就有流言,说是他们是甘愿领死的。
惨象,已使我目不忍视了;流言,尤使我耳不忍闻。我还有什么话可说呢?我懂得布什能在行刑时安然入睡的的缘由了。
沉默呵,沉默呵!不在沉默中战败,就在沉默中使坏。
五
但是,我还有要说的话。
我没有亲见;听说,他,萨达姆君,那时是千夫所指的。老美,窥其资源而已,稍有人心者,谁也不会料到有这样的罗网。但竟在曾经得意的国土上被吊死了,套住颈部,悬于梁上,已是致命的创伤,只是没有便死。但他还能挣扎两下,一个兵在在旁猛拉两下绳索,于是死掉了。
始终坚挺的和蔼的萨达姆君确是死掉了,这是真的,有他自己的尸骸为证;忠诚而狂热的提克里提君也死掉了,有他自己的尸骸为证。只有一样坚挺而狂热的追随者,还在计划着复仇。当他微笑看着导弹漫天飞舞的时候,这是怎样的一个惊心动魄的伟大呵!美国军人虐待猥亵平民的伟绩,他们性骚扰本国女兵的武功,不幸全被这几道勒痕抹杀了。
但是无耻的杀人者却居然昂起头来,不知道个个脸上还残留着萨君的唾液……。
六
时间永是流驶,世界依旧太平,有限的几个生命,在世界上是不算什么的,至多,不过供无恶意的所谓的专家学者以研究刑法的案例,或者给有恶意的战争狂作发动攻击的借口。至于此外的深的意义,我总觉得很寥寥,因为这实在不过是一场实力不均的战争。人类的血战前行的历史,正如煤的形成,当时用大量的木材,结果却只是一小块,但战争是不在其中的,更何况是实力不均。
然而既然有了勒痕了,当然不觉要扩大。至少,也当宽了复仇者的心,纵使时光流驶,淤血凝固,也会在微漠的悲哀中永存坚挺的和蔼的旧影。文人说过,“生当被人劫,死亦为狗熊。”倘若如此,这也就惨了。
七
我已经说过:我向来是不惮以最卑鄙的恶意来推测美国人的。但这回却很有几点出于我的意外。一是美国佬竟会这样地独断专行判处他死刑,一是他的子民竟至如此之媚外,一是阶下之囚临难竟能如是之从容。
我目睹美国霸权的暴行,是始于轰炸我南斯拉夫大使馆的,虽然以赔偿告终,但看那飞扬跋扈的嚣张气焰,曾经屡次为之愤慨。这回在萨达姆君庭审中的气定神闲,虽殒身不恤的事实,则更足为猛男的勇毅,虽遭迫害算计,压抑至数年,而终于没有消亡的明证了。倘要寻求这一次死者对于将来的意义,意义就在此罢。
苟活者在淡红的血色中,会依稀看见微茫的希望;真的强盗,将更肆无忌惮。
呜呼,我说不出话,但以此记念萨达姆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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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我来说两句抢地板回复 举报
以前看过鲁迅先生纪念刘和珍君的钢筋混凝土版,
这次的萨达姆版更有创意,还结合时事,
真是不服都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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