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冷雨,将夏天远远推开,秋凉了,有些猝不及防。
修剪后的灌木丛,平整得让人安心,秋月映照,似下了层薄霜。
蛙声远了,消隐在两个夏天之间。池塘静默,那些青蛙不知藏在了哪里?
一年一度的演奏,一年一度的聆听,彼此都不失为一种幸福。那些蛙声,仔细听来,并不是单调的重复。有的蛙声沉稳,似长者风范,且往往停顿一会再响起,自有威严在其中;有的一声高一声扯着嗓子喊,跟谁比试似的,心气儿挺高;声音稚嫩的想必年幼,躲在角落自弹自唱的或许是蛙中的行吟诗人,携一把水草做的七弦琴,柔软的凄切涟漪般摇曳开来。青蛙的生活多么简单,生长着水草的池塘就是它的天堂。做一只青蛙也很幸福,静等着每个夏天,由着性子去叫唤。
人不能变成青蛙,青蛙也不会变成王子。那就让心成为池塘,生长着水草与蛙声。像水草一样柔蔓,如蛙声一般无忧,水草有时纠缠,蛙声有时聒噪,又有何妨?纠缠与聒噪都会成为过往,过往了,宁静随之降临。是宁静,而非忘却。忘却也是一种执着,执着就有疼痛。若偶尔想起,一笑;再偶尔想起,一泪之后再一笑。这是真的宁静了。
与人为友,须越过千山万水,方见真情;与自然为友,花木虫鱼,皆可倾心。家中有一只蟋蟀,从夏天就进来了,一直呆着,没人去捉拿它,它也落得自在。墙角多,它随时可更换藏身之地,叫声也越来越响亮,仿佛以为这个家只不过是另一处灌木丛而已,或许竟以为三个人也无非是三只蟋蟀?有一次看它居然旁若无人地穿过客厅,跳入书房。客厅的地砖是白色的,那小小的身体实在是一览无余。我们三个坐在沙发上,悄无声息地看它过去。然后儿子说:“要不要去捉一只跟它做伴?没有人和它玩怪可怜的。”是夜,书房虫鸣迭起,窗外花木扶疏。
一朵南瓜花可以比一朵玫瑰更美。水井,藤蔓,阳光,金黄的南瓜花下藏着拳头大的南瓜,据说此时千万别碰小南瓜,一个指头也不行,碰了就伤着了,再也长不大。花店里的玫瑰早已失掉了露水的芳香,花的灵魂应该是清晨的露水,没有灵魂的花我无法爱它。乡村一畦一畦的稻田,有白色的水鸟飞起,落下,再飞,再落,孤独的精灵需要孤独的舞蹈,它是吗?一只独舞的水鸟有凄清之美,若是一大群呢?我会转身离去。
与瓦尔登湖为邻,梭罗找到了心灵的栖息地。我内心的小池塘,仿如瓦尔登湖,唯清风明月,水草蛙鸣。
秋月如霜,有人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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