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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北邢台矿难现场直击:小女孩望着井架呜咽

发布于:2005-11-11 14:57:11 来自:站务休闲/闲聊茶吧 [复制转发]
“我要爸爸!”11月9日中午,10岁的小女孩巩立叶拉着母亲的手,望着井架呜咽着。
  被拦在警戒线外的村民看见新的一批救护队员整装待发,准备再次下井时,个个都神情紧张起来。巩立叶的母亲张庆花拨开人群,不顾一切地往警戒线里冲,最后晕倒在地上,好心人连忙搀扶着送她回去休息。

  11月6日晚,丈夫巩群生所在的河北省邢台县康立石膏矿发生塌方事故后,张庆花赶到井口,就一直没有回过家。几天来,井口周围的人由少增多,又慢慢减少。9日,家属们排成一排,站在一条写有“安全投资是最大的福利”的横幅下,苦苦等待亲人的消息。之前,大部分受困矿工已经找到,只剩下零星几人尚待搜救。

  “我的腿有残疾,干不了活。他除了在矿上打工挣钱,还要在家浇地、种田。”张庆花说。这些天,她一直吃不下东西,只能勉强喝点水。晚上,她独自一人裹着军大衣,凝望着井架。

  苑中堂独自一人蹲在墙根,使劲地抽着烟,他的儿子苑胜林还在井下,至今生死未卜。

  汤正龙已经在石膏矿干了十几年,他的侄子也被困在井下。几天来,汤正龙张罗着尽快救出自己的侄子。熟悉井下巷道的他,毛遂自荐给救护队员带路,但因未受过专业的救护训练,遭到婉拒。“事故发生后,3个矿井的矿主已被公安机关控制,其在银行的账号也被冻结。”在现场指挥工作的邢台县政法委书记关跃刚说,矿工的理赔工作已于8日启动,一切都按照国家的有关规定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9日傍晚,救护队员回到了地面,下午的搜救没有取得实质进展。在现场负责指挥救援行动的邢台市安监局一名副局长表示,搜救工作会全力进行,决不放弃任何机会。

  但一名参加救援行动的人员说,随着时间的推移,受困者的生还希望越来越渺茫。

  伴着暮色,另一批身着桔红色救援衣的救援人员下井,开始新一轮搜救。

  家属们仍然不愿离去,他们盼望着奇迹的发生。

  石块如雪片般从巷道顶上落下来,我的脑袋感到猛地一沉,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11月8日晚上,王书祥安静地躺在邢台县医院的病床上。他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鼻子里插着吸氧管,床边的监护仪器“嘀—嘀—”地报告着伤员的病情。为了防止骨折的髋部移位,医护人员还特意在腿上安装了一个牵引器。

  王书祥是当天被营救出地面的12名幸存者之一。6日下午4时30分左右,他和工友像往常一样下到康立矿井上班。“突然‘轰———’地一声巨响,石块如雪片般从巷道顶上落下来,我的脑袋感到猛地一沉,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王书祥回忆说,“等我醒来时,巷道里的灯都灭了,眼前一片漆黑。我下意识地想站起身来,可是腿老是不听使唤。”在井下的时候没有吃的,只能喝地下水维持生命。王书祥被救援人员发现时,已经奄奄一息,还没来得及清洗脸上的灰尘,就被呼啸而至的救护车送到医院接受紧急治疗。

  “由于受到剧烈的撞击,他现在的视力很差,基本看不见。”护士用药水清洗着王书祥脸上的血迹说,第二天还要准备给他动手术。

  看着丈夫苑海健躺在病床上,吕桂英百感交集。“11月7日上午,听到丈夫所在矿井出事的消息,我心里一沉,人差点都要瘫了。”她说。她拼命地跑到矿上,井口已经戒严,透过黑压压的人群,望着井口里闪烁的灯光,眼泪唰唰地往下掉。她的丈夫以前在一家拖拉机厂工作,后来工厂倒闭,赋闲在家。但家中有两个女儿正念中学,还有年近八旬的母亲需要赡养,家庭负担较重。后来经好心人的介绍,苑海健到矿上去干活儿,一天能挣二三十元钱。两口子以前曾经想过开拖拉机搞运输,但因为没有本钱,一直未能实现。丈夫出事的消息,吕桂英一直瞒着,没敢告诉正念高中的大女儿。想到将来,吕桂英一脸惆怅。

  一些人害怕地面再次塌陷,晚上不敢回家住,只能在院子里烤火过夜

  11月8日,尚敬修站在康立矿垮塌的房屋废墟上,旁边一个井架歪斜着立于空中,摇摇欲坠。他脚下是一片破碎的砖头、瓦砾,里面夹杂着破棉袄、皮鞋,还有一叠叠四处散落的计件结算单。挖土机正在“轰—隆—隆”地清理着事故现场,不时地从废墟中铲出几辆变形的自行车和一只压瘪的煤气罐。旁边的绞车房上写着“热爱家庭、热爱生命、热爱生活”。

  11月6日晚,尚敬修听见矿区这边“轰”地一声巨响,他从村里一路跑过来,在井口救了不少人。但他的两个弟弟被救援人员抬出井口时,都已经停止了呼吸。

  村民孟立新和家人正在废墟旁边,准备搬运还能使用的家具。他和妻子郭志萍在井架南边开了一个小卖铺,上下班的工人常来光顾,生意还挺红火。事发当时,他们都在外面聊天,才幸免遇难。

  塌方影响到了尚汪村的许多地区,不少民房的主墙都被震开了裂缝。一些人害怕地面再次塌陷,晚上不敢回家住,只能在院子里烤火过夜。村民们反映,附近太行矿的采掘区,已经挖到了村子的底下,有时候下面放炮,上面都能感觉到。为了过上安心的日子,不少村民还想到搬家。

  要不是为了多挣点钱,谁愿意冒这么大的风险,受那份罪

  尚汪村有700多户人家,主要以种地为生,世世代代过着靠天吃饭的日子。这里地处丘陵地带,地下石膏蕴藏丰富。石膏在当地只卖60元一吨,到了北京和东北等地,却能卖到200元一吨。目前该村庄已拥有康立、太行、林旺、邢燕和邢台二矿5个石膏开采矿。前来运输石膏的外地车辆络绎不绝。但据村民介绍,这5个石膏矿都是私营企业,大都没有齐全的开矿证照。

  由于石膏矿的过度采掘,造成地下水位下降,村民只好从100多米深的井里抽水上来喝。后来,村里集资,在村头建起了一个水塔,于是家家户户都喝上了自来水。如今矿井塌方,水塔也不能正常使用。

  矿井出事时,今年20岁出头的董利鹏正在林旺矿的井下开绞车,震落的石块砸伤了他的头部。当时,他还奋不顾身地呼喊着,引着大家往上跑。他在矿上每月收入600元。“上班后的空余时间,我常常帮着父亲在集市上卖点小电器什么的。”他说,他有不少朋友初中毕业就到外地打工去了。“在外面虽然表面上挣得多一点,但开销也挺大,还不如我这样咧。”他说。

  其实,大家都知道,下井挖矿是个危险的差事。要不是为了多挣点钱,谁愿意冒这么大的风险,受那份罪。矿工吴新房说,不远处的邢台二矿在2001年曾经发生过一次塌方事故。第二年,邻边的康立矿也发生了类似的事故。“不过当时的事故不大,没死人,也没引起上面的重视。”

  太行矿的矿主名叫尚丙申,家就住在尚汪庄的村口。听村民介绍,他因为开石膏矿发了大财,还在外面买了房子和小轿车,在村里的房子,空着没人住。

  事故发生当天,太行矿的卢详平正和另外两位老乡在离井口不到100米的宿舍里休息,房屋的倒塌致使3人不同程度地受了伤。卢详平来自重庆巫溪县一个偏远的山村,1999年经一位老乡介绍,到这里做炮工。“虽然每月能挣千把元钱,但放炮作业,灰尘很大,对人体的损害也不小。”他说。卢详平的妻子李晓结听说丈夫出了事,11月8日连忙从深圳赶往邢台。李晓结在广东深圳一家鞋厂打工,和丈夫相比,她每月只有几百元的收入。“她们都是做手工活儿的,劳动强度小,不像我们在井下这么辛苦。”卢详平说,这些年来,他们老家的男子越来越多地涌向诸如煤矿等重工业厂矿打工,虽然苦点,累点,甚至还有危险,但收入却是那些手工作坊不能比的。太行石膏矿共50多名工人,来自重庆的工人就占了40多人,不少人把家属也带了过来。他很想有一天不在矿上干了,拿着挣的钱回家,和妻子一起在老家做点小买卖。可一想到1000多元的押金退不回来,他心里又不甘心。

  徐金栋在井下干了两年,后来觉得危险,2004年年底就到县城的一个建筑工地打工去了。“现在是在地面上工作,总比在井下安全多了。”他说,在井下工作期间,有一回跌破了脚,不小心沾上了石膏浆,弄得脚肿了好几个月。像徐金栋这样,曾经在矿井做过工,后来退出的,在村里面还有不少。“在村里,我们被人笑话为‘胆小挣不了大钱’。”村民霍同会说。

  到记者发稿时为止,邢台矿难已造成32人死亡,33人受伤,4人下落不明。

这个家伙什么也没有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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