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的空间

　你一直以为，写作是自我的空间。加缪说过，正确的路是通向生命、通向阳光的那一条。一个人不能永无止境地忍受寒冷。诚然，你一直渴望通过 写作，寻找自我，寻找一条正确的路，寻找到终极标靶。在那里，你能获得别人无法理解的乐趣与力量，真正地拥有属于自己的欣慰与幸福。


　　

　　"写作能让我生存下去吗？"


　　

　　"写或不写，一只手，一个脑袋，慢慢将时间调拨，我从词语中寻找快感？"


　　

　　有一段时光你曾经渴望写作能为你生存的方式，或者是生存手段的一种。你知道，走这条崎岖的路并不容易。除了要有卓越的才华，还要有坚韧的斗志--面对清贫、寂寞与痛苦的笑容。换个角度说，想象力落在你的手上，你拿来制造幻觉：我不表现世界；我创造世界。


　　

　　你知道你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你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一个性格内向生性腼腆的人，但你喜欢独处，喜欢沉浸于遐思的感觉。你说过你是一个喜欢作白日梦的人。一个白日梦者注定要和现实发生碰撞，甚至碰得头破血流。有时候你不希望自已成为白日梦者，你希望自己能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现实主义者，这样你也许就活得轻松得多，但你最后也明白到，如果这样你也会被这种轻松或快或慢地消蚀掉。


　　

　　于是你说你喜欢做梦。你喜欢浸沉梦境的感觉。正如海明威笔下的老头儿是梦见海滩上的狮子。正如你记住钟爱文学之梦的博尔赫斯说过的，我们生活在一个伤害和侮辱人的时代，要想逃避它只有一个出路。那就是做梦。 你记得读小学的时候你希望能成为一个画家，那时你喜欢涂涂抹抹，在五彩斑斓的世界里感受心灵的色彩。中学时代你迷上了电影，于是你渴望成为一个电影编导，也曾不可遏制自己攻读电影函授学院，那时你想会在影像的世界里把握人生，创造奇迹。现在你发觉你仍然在做梦，那就是写作。你曾经对自己说过，写作就是为了实现你的电影梦。你说把自己当成一个导演，而写作过程就是拍电影的过程，你浸沉于自编自导的梦幻中。你喜欢这种感觉，即使完成的作品是不可思议的、趸脚的或者令人啼笑皆非的。现在，你竟然认为，除了写作，世界上没有任何事物能使你更加喜爱。你觉得，通过写作去演绎自己一生、趣味、想像、激情和过错，以此自得其乐。


　　

　　写作是需要天赋的，话多人都是这样说。你有天赋吗？你一直拷问自己。要成为好的作家，遵遁的法则是：写作需要百分之九十九的才华、百分之九十九的自律、百分之九十九的工作。你相信这一法则。的确，你希望凭着自己的努力、实力，在文坛上占有一席之位，拥有自己开拓的天地。


　　

　　你曾经对一些良朋知己说过，你们这一代人是能够出大家的。你希望你居住的这座城市能诞生一些斐声中外的作家。你希望文友们能拥有锐意进取排除万难的决心。你的朋友常常抱怨这座城市文化不景气，发表纯文学的园地少得可怜。你曾经有过这样的抱怨，那时你怨天尤人、郁郁寡欢。然而，现在你觉得那很可笑、幼稚和冲动。现在你则认为，抱怨只能消磨一个人奋进的锐气。而且你觉得一个真正有才华敢献身写作的人是没有时间来抱怨的，不论环境如何恶劣，他都一如既往地写作和前进。正如福克纳所说的，只要有向往自由的意志，就不会被毁灭。如果这个人是一流作家，没有什么会损害到他写作。如果他不是一流作家　，没有什么可能帮得上忙。差劲的作家就会给自己找借口，说什么没有时间啦，生活困难啦，其实是在自欺欺人。好的作家忙于写作，禁得起打击。没有什么东西能毁掉好作家，只有死亡才能改变他。


　　

　　写作是一面行走的镜子。现在你懂得写作是对生命对自我的承受。写作能承受生命之重？你能否在写作中摆脱生存的冷酷、倦怠和争斗？你能否做到荣辱不惊、处之泰然、笑看人生？此刻你感受到一种强烈的、简直无法摧毁的激情在奔跑，那是一种自我奋斗的召唤。


　　

　　你记得有一段时间你曾经企图通过为一些地摊文学写作而改善生活拮据。现在你觉得可鄙，你想那是一种无地自容的堕落。你的一些文友认为，写作就是为了稿费。现在你觉得如果只是为了金钱而写作，那可能是一种人生的酷刑。你想这很可悲。你承认金钱很重要，你承认你是渴望通过写作赢得一种生存方式。但现在你想写作的良心更重要。你认为法律可能不是绝对公正，它往往受人操纵；良心才是作为人的行为准则。千万不要悖于自己的良心，否则良心渐渐变小，然后就慢慢消灭了。你就变得是非不分，形同缟木。一个有良知的作家才有自我，才有动力和斗志，才能站得高望得远。一个声名狼藉的人怎么有勇气解剖人生？一个埋没良心的作家会创造具有真正意义的作品？一个丧失天良的人即使生存得左右逢源又有何意义呢？


　　

　　于是你想到，写作就是对丑陋现实的反抗，对良心的忠诚，对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