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尔街日报：杭州地产的罪与罚

房价最贵的城市中，杭州是一个比较特殊的例子。从整体实力上来说，它同一线城市还有距离，但是在房价上却毫不逊色，而且本地购买力的活跃程度甚至还超过其他几个城市。按照中国指数研究院（非官方机构）发布的数据，2009年底时杭州的平均房价已经突破了2万元/平米大关，与北京和上海等一线城市站在一个水平线上。

从全国来看，杭州不是一个重点城市，也没有奥运或世博等大型“人造卖点”来推销自己。诚然浙江是一个富庶的省份，但是富庶地区还有广东、江苏和福建等，但是即便广州和深圳，2009年之前其楼市也没有杭州疯狂。所以，杭州很特别。

说到杭州，以前人们知道西湖，现在肯定还知道一个西溪湿地，很土的一个地名被冯导在《非诚勿扰》里诠释得很有意境。其实一部电影就折射出杭州的秘密──杭州，拥有有史以来最会做marketing的政府。

今天人人喊打的土地招拍挂制度，是杭州市最早引进的。1997年，杭州市成立了土地储备中心，并在第二年出台了第一个地方土地储备条例，并在1999年推出了土地招拍挂制度。从此，杭州的土地价格就开始扶摇直上了。这个强效吸金必杀招迅速被全国各地模仿，作为先进经验被快速复制。

卖水果蔬菜的小贩都会把水果擦干净，往蔬菜上撒点水──这是出品。品相好，价格才会高。杭州政府的思路就是把杭州看成一个产品或者说一个大地产项目，大投入、大提升、高回报。

2002年杭州开始拆除西湖边的围墙。到了2003年国庆，西湖全线实现无障碍免费游览，是当时唯一（也许现在还是）一个免费的5A级风景名胜。之后杭州还不断投入巨资改善城市环境，提升城市形象，将城市核心从西湖边成功地拓展到钱塘江边。

同时杭州也是一个非常市民的城市。记得有一年在杭州，正好赶上五一假期之后，所有公园对市民免费开放一周，弥补五一长假游客涌入带给市民的损失。杭州还推行了市民卡，凭借暂住证就可以申请，为本地居民提供各种福利和便利。抛开房价，杭州生活的其他方面相当的舒适，当地收入水准也不错，吸引了大量的外地人口涌入。

提升城市实力依靠大量的资金。杭州市统计局报告称，2003年至2008年，全市完成基础设施投资2321.53亿元，年均增长11.4%。其中2008年基础设施投资规模541.03亿元，为2003年的1.86倍。最近杭州市的一次工作会议披露，2010年，杭州初步规划网络化大都市项目84个，预计年度投资额210亿元以上，新城和综合体项目计划投资505亿元。

钱从哪里来？从土地里。和开发商一样，杭州市政府也很懂得“惜售”，招拍挂以来一直用“饥饿”的方式供地，并且出台各种地方政策扶持房地产的发展。甚至在今年国务院刚刚发布“国11条”的风口浪尖上还出台了“杭州29条”，对购房者进行1.3%的税费补贴，而且扩大了公积金贷款的范围等。地方政府托市的意愿非常强烈。2009年，杭州土地收入达1200亿元，超过上海和北京居中国城市之首。浙江本就富裕，年年攀升的房价引发更加狂热的民间投资热潮。

从结果看，杭州在过去十年中的成就有目共睹。城市建设的规模和水平不弱于京沪，而自筹资金尤为难得。而且城市发展并不忘惠民，让百姓也在生活的各个方面分享发展的成果。

但是大发展、高地价、高房价和高税收的发展模式历经十年，已经开始出现“挤出”效应，令城市失去吸引力。随着长三角地区一体化建设的迅速推进，长三角整体竞争力和实力将进一步提高，与此同时城市间的竞争也会更加激烈。杭州的收入水平在长三角位于中上，但是房价却与上海比肩。依托本省雄厚的民间经济实力和长三角未来在中国经济中进一步的龙头地位，杭州的房价也许还有可炒的余地。但是这样一来，杭州势必向着“销金窟”的城市定位而去，而伤害到其他实业的发展。不及时调整步伐，杭州未来的可持续发展能力堪忧。

放眼全球，每个国家都会有“销金窟”定位的城市，杭州本身“西湖歌舞几时休”的传统形象似乎也符合这样的定位。但是杭州理想中的发展榜样应是瑞士，不是拉斯维加斯，而楼市的发展很有可能决定这座美丽的城市未来奔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