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帖］那只自由的小鸟

　　　　　　　　　　　　　　　那只自由的小鸟
　　　　　　　　　　　　　　　　　　　　作者：轻烟逐尘

　　音像制作技术发现在今天，我们可以坐在家里欣赏歌剧了。不需要衣冠济楚的淑女和绅士，不需要豪华精美的包厢和排座，DVD让我们甚至可以穿着睡衣啃着鸡腿（只要你愿意）一边欣赏世界上最顶尖的大师剧作，聆听一流的歌唱家的表演。

　　《卡门》是我比较喜欢的小说女主角，就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看到她，才让人真正理解了“生命在于燃烧”这句话的含义。借助歌剧这种完美的表现形式，卡门在舞台上一次又一次地复活了。她一次又一次地唱着“爱情是一只自由的小鸟，你不爱我，我却偏要爱你”，一次又一次地宣布“卡门从不说谎话”….“要么让我离开，要么就杀了我”。 “卡门从来不说谎话”呢，虽然她是靠诈骗和偷窃为生的流浪女郎，她绝不怯于说出“不，我不再爱你了”，让倒霉的男主角在天国和地狱的缝隙中苦苦挣扎。

　　看歌剧时，男主角的精彩表现让我印象深刻，他所表现出来的活灵活现的挣扎与痛苦确实比女主角的自由不羁的精神更加直观一些。以致于在结束时，我的同情都投向他这一边，所以当他的情敌——那个得意洋洋的斗牛士还一遍又一遍神气活现的出来谢幕时，我不由得对他满腔怒火，心想为什么男主角不在杀死卡门之前先把他给捅死（记得小说中有这样的情节，舞台剧本却出于结构安排给省略了），虽然知道其实不关他的事，不是他也一定是别人，卡门的爱情不会维持超过六星期，不过这并不妨碍我把黑暗的情绪全部都发泄到他身上。

　　这首著名的斗牛士之歌，我想，实际是为谁而唱。是为所有向爱情献祭的人吗？但是除了卡门，她只听从自己的心，可这高亢激昂的斗牛士之歌却屡次充当卡门的背景音乐，当她与男主角最后见面之前，用来表现她内心由激动转向坚决的情绪；当男女主角 “死别”之时，卡门用冷酷的腔调向男主角唱道：“卡门从不屈从，她为自由而生，为自由而死！”音乐再次转为斗牛士之歌，观看比赛的群众唱着：“精彩啊！真是勇烈的激战！在血染的砂砾地，凶猛的公牛挣脱束缚，冲跳向前！”我宁愿相信这是为卡门而唱的，在所有的勇士之中还有一个真正的勇士，全世界的人里面只有一个这样的卡门啊，她竟然是铁石心肠的呢。斗牛士之歌是卡门的战斗音乐和死亡序曲。

　　每一场戏谢幕时，主要演员要再次亮相答谢观众，在千百人的如雷掌声和欢呼中，他们不得不一次又一次从幕后走上舞台，鞠躬再鞠躬，这时，我看到他们脸上的表情，是最严肃的虔诚和最由衷的感激，在这万众欢呼的时分，表现者和观众的心是沟通在一起的，他们淹没在同样的感动激流当中。

　　男主角叫唐•何塞（也有翻译为汤•豪舍的）他在卡门移情别恋之后，狠狠地抓住她的头发，唱着“你这恶魔，我要让你承受这定数，即使耗尽我的生命。”所谓是“定数”，是卡门已经预知了的，那是在上一场戏中，卡门和荷西又一次绝望的争吵后，两名吉普赛女郎玩扑克牌算命的游戏，她们算出的是财富和爱情，而卡门算出来的是：“——死亡，先是他，再是我！”“要逃避这痛苦的结局是徒劳，重新洗牌也徒劳！…一旦命运写下这可怕的字，即使你重新洗牌二十次，那冷酷的牌儿，仍将重复‘死亡’！”

　　不得不承认，悲剧最精彩和高潮的地方，始终是最后的死亡戏，一切冲突激化的终点。所以我可以把第四场连续看上几遍，而忽略前面几场。由最欢快热闹的广场大合唱拉开死亡的序幕。
　　这位天才的比才只需要写出一部这样伟大的歌剧就足以名垂千古了，因为有了歌剧的完美，其他人想要用电影或者话剧的其他形式来再现卡门的故事，也属徒劳，因为必将被歌剧的光芒所掩盖。

　　关于“爱情是一只自由的小鸟”这篇唱段，原文要表达的是：我爱你的时候，什么也不能改变我爱你；我不爱你的时候，是真是不会爱你了。中文填词为：“爱情不过是一件普通的玩意，一点也不稀奇。男人不过是一件消遣的东西，有什么了不起？什么叫情？什么叫义？还不是大家自己骗自己。什么叫痴？什么叫迷？简直是男的女的在做戏。你要是爱上了我，你就自己找晦气。我要是爱上了你，你就死在我手里！”这段歌词大抵是说男女之间只有尔虞我诈，分处两个极端的男女双方有不可化解的仇恨。很精彩，也很痛快，只是太多中国式非黑即白的发挥，境界上输给了原文。

　　作为观众，我们的幸福在于，看完舞台上那些惨烈到死亡的激情，我们依然可以端然稳坐在沙发上，安心地品尝自己那一杯茶。

　　“爱情是只不羁的小鸟，来无影去无踪，谁能捕捉？
　　若它拒你于千里，任你万唤难回转；
　　威逼也好，祈求也罢，全属徒劳！
　　有人喋喋不休，有人默默不语，
　　那沉默的人儿，不吐一言，却令我心喜。
　　爱情是我们吉普赛人的孩子，
　　无拘无束，无规无矩。
　　尽管你没爱上我，我却偏偏要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