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笔做刀枪

北京青年报蔡承凯( 07/21 01:48 )

　　天天副刊《我的见证》抗战胜利60周年报道读者反馈———

　　父亲蔡韫1916年出生，1988年离休，1999年去世。抗日战争爆发那年他年仅二十一岁。父亲早年留学日本，1937年七七事变爆发前回国参加抗日斗争。当时在国民政府工作，一直随湖北省政府辗转在湖北恩施和四川重庆。其间，他从上海《密勒氏评论周报》翻译《杭州见闻录》在报章上发表，并把由前线归来的留日同学搜集的日本战俘家书汇编在一起，取名《日俘家书》在报刊上陆续发表，引起了较大反响。


　　后来他又潜心研究经济，着手搜集一些日本战时经济资料、书籍，先后在重庆的报刊上发表有关日本战时经济论文数十篇，达二十余万字。这些文章旨在说明日本帝国主义在发动侵略战争的同时也背负上了沉重的经济负担，他们经不起持久战。比如在《日本米粮问题》中写到：“现代战争的重心乃是全国人力物力和财力总和的角逐，而其中尤以食粮问题为最要，它往往是引起战争的原因，又是决定战争支持力的因素。”“日本的农业区域，大都在沿海一带的低地，即河谷盆地和湖泊盆地，能耕种的面积，计有一千五百万公顷，现在耕种的，共有六百七十万公顷，占日本总面积百分之十八，与其他资本主义国家比较是最低的百分率。”“日本因壮丁大半被征赴战场，是以出现劳动力不足的恐慌现象，已遍及日本农村，而农产物的产量亦大衰减。”结论是：“我们相信假使战争延长越久，日本米荒更要严重化，结果一定会遭遇到第一次世界大战时之德国的命运。”

　　1939年10月，父亲在《日本战时经济的透视》一文中写到：“经过我们二十七个月的抗战，日本纸老虎已为我完全拆穿。日本在战争开端时即宣言‘速战速决’的口号，来征服中国，继之，又有‘长期建设’和‘以战养战’口号的提出……日本最初的希望，仅是以少数的武力使中国屈膝，不料战争到现在，前途仍然渺茫。”他进而逐一分析了日本：“战费的庞大”，“租税之增加”，“公债消化力之薄弱”，“国际收支之不平衡”等，结论是：“日本在这次侵略战中，它的战时经济如上所述已经是千疮百孔，不可收拾了。如果我们抗战不停，我们相信在不久的将来，日本的战时经济将要遭到比现在更大的危机，崩溃终于要到来的。”

　　父亲在1940年于重庆发表的《步阿部后尘的米内内阁》一文中写到：“中日战争进行仅三十一个月之久，然而日本早已精疲力竭、穷于应付了，日本在军事方面固然如此，在政治方面尤甚，试看日本在侵华战争中，为时尚不及三年，而内阁倒台已发生三次，此次米内奉命组阁乃是第四次战时内阁。”他明确写到：“日本无论在军事、政治、外交及经济各方面，困难之处极多”，“如果我们抗战一日不止，则其困难日益增加，结果米内内阁还要步阿部内阁之后尘呢。”
父亲与母亲在抗战八年中在大后方过着清苦的生活，还要不时躲警报，跑防空洞，又拉扯着姐姐和哥哥，受尽了苦头。他们的青春是在战乱中度过的，他们经过了战争的洗礼，他们为抗战做出了自己的贡献。在我们姐弟五人长大后，父亲和母亲常常同我们讲起抗战的故事。后来我终于懂得战乱是他们心中的一个结，抗战的经历是他们永远的骄傲。


　　父亲在去世的前两年也就是1997年7月7日抗战爆发六十周年之际，带领我们姐弟五家十几口人来到卢沟桥，在晚霞下他和我们一起照相，又谈起了抗日的往事。那年父亲已是八十二岁高龄。

　　■本文作者：北京市华天饮食集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