材料叛逆者的宣言：那些拒绝沉默的建筑物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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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被动承重到主动表达

建筑史从某种意义上说，就是一部材料的反叛史。      

     

当古罗马人将火山灰与石灰混合创造出混凝土时；当哥特建筑师们用飞扶壁解放石材的重力束缚时；当现代主义者让钢铁与玻璃唱起主角时—— 每一次建筑革命的核心，都是材料对既有规则的突破。      

     

在当代建筑实践中，材料的反叛进入了一个更为深刻的阶段。      

     

这种反叛不是对传统的否定，而是对材料本质更为 诚实的回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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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粗野主义开山作：

朗香教堂

本系列将聚焦三个划时代的材料革命：柯布西耶在朗香教堂中让混凝土获得了宗教性的表达；卒姆托在瓦尔斯温泉用片麻岩编织出光线与水的诗意对话；OMA在台北表演艺术中心通过科技混凝土重新定义了声学空间的边界。

每个案例都代表着一场材料的觉醒，共同演绎着建筑物质性的当代宣言。

▲ 朗香教堂

1954年4月4日，教堂开始修建，并于1955年6月25日庆祝落成。柯布在庆祝仪式上说：“建造这个教堂，我想创造一个寂静、祈祷、和平和内心欢愉的场所。”

▲ 朗香教堂

安藤忠雄如此评价朗香教堂：“微微隆起的地面、高高竖起的混凝土墙壁、蜿蜒向前突出并且富有肉感的混凝土屋顶，这样的设计使混凝土的粗糙素材感在太阳光底下演绎出光和影的动人画面。”

  ▲ 朗香教堂

朗香教堂的屋顶采用了一种膜状的加肋混凝土薄壳结构，两块曲率复杂的薄壳在边缘处结合起来，薄壳之间的最大间隙达2.26米。

▲ 朗香教堂

整个屋面东南高而西北低呈向上翻的姿态，同时有利于排水——建筑西面有个巨大的滴水口。

屋面保持了混凝土拆模后的深灰色，其防水通过结合铝盖板的多层强化的方法来确保。

▲ 朗香教堂

整个屋顶由两排混凝土支柱支撑，南侧的大而斜，北侧的小而直。偏祭台的采光塔塔身采用了石材砌筑，并冠以混凝土的半圆塔顶。

北墙、东墙、西墙的部分填充墙采用了旧教堂的残骸。

▲ 朗香教堂

教堂的饰面采用了喷射混凝土来实现，由此生成布满颗粒的坚硬且粗糙的表皮，而从内到外都覆以此种喷浆混凝土，并涂上了白色石灰乳。

▲ 朗香教堂

由此产生丰富的光影效果和肌理感。

屋顶内部的曲线像一块幕布下垂一样向下弯曲。教堂的长椅由萨维纳采用非洲木材和裸露的混凝土创作而成。

 

▲ 朗香教堂

今天的建筑师仍在向朗香教堂学习：材料可以反抗规范，可以承载记忆，甚至能与人对话。

当现代建筑日益沉迷于光滑的玻璃幕墙和数字化表皮时，朗香教堂提醒我们——真正的材料革命，始于对物质本真的诚实，终于对人性深度的唤醒。

▲ 朗香教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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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叠砌魔法：

瓦尔斯温泉浴场

1996年，瑞士建筑师彼得·卒姆托因为建造了瓦尔斯温泉浴场而开始被广泛关注。

▲ 瓦尔斯温泉浴场

彼得·卒姆托这么评价自己的作品：流动空间，正如它的名称，是一个设计的体量之间的空间，它流经贯穿整个建筑物，连接所有的空间，创造一个平和的节奏。

▲ 瓦尔斯温泉浴场

在这个空间中游移意味着发现惊喜，就像在树林里散步，每个人都在自己寻找一条路径。

适于人享受的温泉都存在于特殊的地质构造中。泉水需要狭长的通往深层地心岩的石缝隙，才能保证既可以获得地热，又不至于烫伤人体。

▲ 瓦尔斯温泉浴场

所以片麻岩和温泉是地质运动的一体两面。往往当人们看见了片麻岩的屋顶时，温泉也就不会太远。

这座建筑首先讲述了人与地质构造对话的故事。从某种程度上说，卒姆托的地质感觉决定了整个建筑的构思高度。

▲ 瓦尔斯温泉浴场

它的想法是创造类似洞穴或石矿场样的形式。浴室置于半地下，其上是覆盖草皮的屋顶，由此与自然环境相协调。

瓦尔斯温泉建立在当地开采过石头的原址上，这种石头成为设计的灵感来源。运用这种石头，给设计带来了厚重感和尊严感。

▲ 瓦尔斯温泉浴场

与其说卒姆托的这个作品像石矿一样被置入山体，不如说它是温泉自然构造的延伸。

泉水通过片麻岩地质构造到达地面，进入一个人造的片麻岩宫殿，人们可以获得泉水在地下、室内、室外的不同体验。

▲ 瓦尔斯温泉浴场

“山脉，石头，水，用石头建造，石头的建筑，建筑处于山脉之中，建筑从山脉中凸现出来。建筑被山脉湮没。怎么样用建筑的方式表达和解释上述几个感性的词汇？“彼得.卒姆托这样说 。

▲ 瓦尔斯温泉浴场

山脉中的神秘的、充满魅力的石头，黑暗与光明，水所反射的光线，空中的蒸汽，石头世界中气泡破裂的愉快而独特的声音，温暖的石头和裸露的皮肤，洗澡的仪式......

这一切都指引着建筑师。它们一开始就赋予一种特定的形式。石头的建筑不是要和人类对立，而是赞扬人类，给人类提供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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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神奇嵌合体:

台北表演艺术中心

台北表演艺术中心位于以日常文化活力著称的士林夜市，是于边界之间游走的建筑︰专门却灵活、专注且开放，成就自由的地标。

这个项目由OMA的合伙人雷姆·库哈斯和大卫·贾阿诺顿领导，由于其特殊的形式，2009年宣布这一方案时，在建筑师中引发了许多争论。

▲ 台北表演艺术中心

设计通过一系列程序化的操作，形式交叉了三种类型的剧院，以适应各种表演。

三个剧场嵌入一个中央立方体，让剧场空间可以组合起来造就新体验。

▲ 台北表演艺术中心

立方体从地面升高，让台北的日常生活透过贯穿其中的公共回路，延伸进去剧场。

剧场崭新的内部可能性和空间连结，在创作人、观众以及大众之间产生各种关系，同时凝聚成一个耳目一新的标志。

▲ 台北表演艺术中心

球剧场内外层之间，是通往观众席的动线。

大剧院的形状稍为不对称，颠覆了传统的盒形设计。这个1500席的剧场空间，容纳不同类型的表演艺术。

▲ 台北表演艺术中心

大剧院对面是可容纳800席的蓝盒子，是最具实验性作品的演出场所。大剧院和蓝盒子可以组合起来成为超级大剧场。

▲ 台北表演艺术中心

这个巨大的空间有着工业建筑的特性，可以容纳一般只能在非正规、意外发现的场地所进行的演出。

前所未有的组合方式和舞台设置，启发出人意表以及即兴的创作。

▲ 台北表演艺术中心

为使剧场和其他超大空间的建筑规划更加灵活，中央立方体外部采用刚性支撑结构，承担全部横向受力和大部分重力。

主要观众座席区悬于中央立方体之外，立方体及各剧场下方的柱子合力，稳定支撑了三个“腾空”的剧场。

▲ 台北表演艺术中心

由于台北地震活动频繁，建筑采用了基础隔离技术，以减弱地震运动向建筑物的传导，使建筑结构和饰面受力减少60%以上，并减小结构件尺寸且简化细节。

▲ 台北表演艺术中心

三个剧场由桁架系统和支柱抬离地面。在椭圆形的球形剧场中，长达26米的悬臂由观众席和外壳之间的立体桁架构成。

并且由立方体外围结构和V形柱支撑。楼厅、人员动线和服务设施均贯穿于桁架各构件之间。

▲ 台北表演艺术中心

当地项目的投标对在地材料的使用提出了严格的要求，如不使用，就需要遵守相应的国际标准，并接纳不同的替代选材方案。

结合过往的项目经验，设计师与当地合作团队紧密合作，重新拟定材料的使用标准，最终实现了预期的设计效果。

项目最终使用了125种材料，其中特殊材料占比15%，常规材料占比85%。

▲ 台北表演艺术中心

▲ 台北表演艺术中心

值得一提的材料应用是弧形玻璃。其跨度有5.4米多，且为自支撑结构——实现无边际的观景效果，也是设计师追求的愿景。从内外两面观察，这片幕墙透亮、纯粹，让建筑显得无比轻盈。

在最具台湾地域文化的夜市旁，这座新奇大胆的地标建筑，从方案诞生、落地建设，到现在已有10年时间。希望艺术中心能经受时间考验，为建筑材料这门历史交出满意的答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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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语

建筑师们不再满足于材料的物理性能开发，而是赋予它们 表达文化、传递情感、响应环境 的智慧。

粗野主义的混凝土不再掩饰其粗粝本性，地域石材讲述着地质年代的故事，而科技材料则在分子层面被重新编程。

每个案例都代表着一场材料的觉醒，共同演绎着建筑物质性的当代宣言。在资源危机与环保诉求日益迫切的今天，材料的反叛被赋予了新的使命。

这些案例不仅展现了建筑师的创造力，更预示着 营建方式的未来方向 ——在那里，材料不再是沉默的配角，而是会思考、能呼吸、懂表达的空间主角。

资料引述：

1.《 “塑”与“素”——朗香教堂的结构与材料》

2.《 经典再读04 | 朗香教堂：与神对话 》

3.《 经典再读27 | 瓦尔斯温泉浴场：水石礼赞》

4.《瓦尔斯浴场 / Peter Zumthor》

5.《 台北表演艺术中心 / OMA》

6.《 回顾OMA台北表演艺术中心的十年 》

编辑     王梓宇

责编      杨卓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