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们一家人在农村新建房里过的第一个年。
可以常常回来,陪伴父母。
如何卷进这股“回乡造房”的热潮。
责编:陈子文
1月中旬,临近春节,历经7个小时的跋涉后,一条摄制组来到了这个江西抚州市的村庄。当车子翻过最后一座山,大片的农田、竹林、橘树,一一映入眼帘。
远远就望见一栋翘着角的白色房子,在一众农民房中格外抢眼。人未到,声先到,竹子父亲的一声,“来了!”把我们迎进了门。
一碗碗米酒就被端上了桌,“先喝口暖和暖和。”话音未落,婶婶又一溜小跑进了厨房忙活。短短一顿饭的功夫,来串门、聊天的村民就来了三拨,从回廊到大厅挤满了大人、小孩,笑声、交谈声不间断。
村里有不少祖上迁徙来的客家人,保留了不少传统习俗。捣擂茶、晒腊肉、做芋糍……一大家子忙得不亦乐乎。
不同于传统坡屋顶,新房子四角向上,中间呈下凹状态 摄|夏至
在这个人口数不足百人的村里,竹子新建的这栋房子早已在方圆百里出名。
房子四角被“拎”起来,往上翘,中间是一个凹面,从外面看房子有一种飞翔的感觉。
屋顶成了一处由四条曲线围合出的双曲面露台,像一个面向天空敞开的院子。夜色下,顺着房子一侧,我们和小孩子一起爬上屋顶,月亮仿佛近在手边,一伸手就能抓下来。
一、二楼的回廊很宽,门口摆着竹子父亲用25年杉树做的长凳,至少能坐15人,常常坐满,乡亲们可以随时进来吃茶、聊天。
竹子招呼着大家,也告诉我们,“在乡村,人们是抱团取暖,才能度过很多生活中艰难的部分。”
我是一个画家,也做雕塑,曾经北漂,现在生活在上海。
2020年,我大姐说:“你都快40的人了,车子、房子、妻子一个没有,我们把老家的房子重新建一个,让父母晚年住得舒服一点,你没钱我们来支持你。”这样,开始了这栋房子的建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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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居家空间,主客厅
二楼复式的画室和茶室
既是竹子的工作室又是和父亲一起喝茶小憩的地方
村民们没见过这么一个“奇怪”的房子,但它又是朴素、自然的,和乡村是很融合的。
一共330平,两层楼。内部结构其实很简单,一楼是居家空间,二楼是一个复式的画室、茶室,连接一个回廊。
回廊特意设计得非常宽敞,比常规乡村住宅更深更大,屋顶下折叠着一组连续的半开放空间。
村里大部分的年轻人都在外地打工,对于留在村里的老人和小孩来说,很需要有个能聚集交流的地方。
半开放的檐下空间成为小孩子、老人聚集的场所
也是竹子教孩子们画画的地方
回乡造房在外人看来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情,但过程是艰巨、痛苦的。
2020年正是疫情爆发那会儿,又遇到我的人生低谷,连续三年几乎没有收入。2019年时,我还出去找工作,上了8天班,发现我不行,不合适。
动工到一半,我“山穷水尽”了,生活上非常艰难,自己都活不下来。挺到2022年,澳洲的白兔美术馆收藏了我一大批大型的作品,我才重新活过来了。
室内软装的时候,家具贵的买不起,便宜的看不上,就自己做。我花了两个月、两万块材料费,把所有家具做出来了。
有些家具是“捡”来的边角料做成的,在这里放个红木或者欧式家具都是不合适的,就是这种朴素、自然的气质是对的。
8月房子完工后,我和建筑师回来小住,江西山里边的夏天晚上很凉快。我们坐在回廊里边,两个燕子刚好在造窝,很胆怯飞进来,我说你看,它们也是建筑师。
摄|夏至
我父亲一生就造了两个房子,一个是原来的祖宅,一个是现在这栋新房。
整个设计过程大概三个月,当建筑师把“拎起四角的房子”的方案发过来,我看了没五分钟就决定——就这么干。我大姐提出了反对,她觉得造个普通房子就行,这个设计和村子有点“格格不入”。
如今,门口重新移植的两棵桂花树已经枝繁叶茂
父亲虽然是个农民,但他是村里第一个买电视机,第一个买自行车,第一个造新房子的人。
夏天在桂花树下,吃外婆做的酒酿圆子汤,风吹过的时候桂花掉了下来,就成了桂花酒酿圆子汤。
对于只做过平屋顶和坡屋顶的师傅们来说,也是很有挑战的。从来没造过这么一个东西,浇筑时没有混凝土浇灌车,只能靠人工用手推车把水泥给推上去。
屋顶浇筑当天,全村人都来帮忙,大家齐心协力,共同建造了这栋房子。
完工后,我在画室摆了八桌酒席请村民一起过来,特别热闹。当年乡里的校长直到今天说起这段,都觉得对我另眼相看,直说:“当时调皮捣蛋的一个小孩,现在做了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我给这栋房子取名为“反曲小筑”,并写了一副对联,“反观常物穷思变,筑就乡村新容颜”。寓意是用一种新的角度来看待日常事务。“穷思变”就是要思考、改变、迎新。
近年老家村子逐渐衰落,需要一些新的、先锋的东西进来。
中国乡村的农民房在每个时代都差不多,如果没有我这个“意外”,村里的房子应该会继续以农居房的形式延续下去。但是现在大家发现,原来房子还可以是这样的,激活了死气沉沉的乡村。
近到亲戚,远到十里八乡的叔伯、朋友会来这里参观,提出好多问题。“你们这个木门是什么木头做的?水磨石地面做得挺好的,你找哪里工匠做的?花了多少钱?”
江西比较潮湿,以前贴瓷砖又冷又潮,还打滑,水磨石又防水,造价还便宜。村里的人可能不会造得像我们家这么奇怪,但是至少很多功能性上的东西,他们就会借鉴。
乡村生活的一些美好场景
我在上海和回到乡村后,是完全不同的生活状态。这里让人觉得“祥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让生活慢下来。
竹子和父亲在一起喝茶小憩
现在我每天会去茶室喝喝茶,或者看两个小时书,要不就坐在桂花树下看太阳升起,听鸟鸣鸡叫。傍晚,去农田里散步,感受童年抓泥鳅、捕鱼、挑谷子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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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乡村公路》,?时候?亲带着竹子?过这条?路去拜年,??些后?送他去求学;
我的创作中展现过黎川和隔壁县交界的公路、远处的橘山、竹林间的山道……多年以后,虽已经变成柏油路,再走这条路,回忆又重新涌现。
现在,大家一窝蜂地往乡下走,认为这里很“乌托邦”,其实乡村生活久了是乏味的,城市和乡村两种环境是需要相互切换的。我也会在绘画作品中探讨当下我们和城市、?然的关系。
这栋“反常的、格格不入的”房子,也是我想用艺术激活老家乡村的一次实验,为乡村置入一些可以遐想的空间。房子可以这么造,可以这么玩。就像往水里面投下一个小石子,现在泛起了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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