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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式花园,一门流传了14个世纪的典雅艺术

发布于:2024-01-17 13:24:17 来自:园林景观/景观规划设计 [复制转发]

《唐顿庄园》中一望无垠的草坪、古朴庄严的城堡;《傲慢与偏见》中品味不俗的达西庄园,以及电影《公爵夫人》中浪漫诗意的优雅花园,都出自同一片取景地——英国的查兹沃斯庄园(Chatsworth House)。

 

查兹沃斯庄园

查兹沃斯庄园拥有开阔的草坪、连绵的森林与人工湖景观,是英式现代花园的杰出代表。  

 
英式现代花园起源自十八世纪,而英式花园的历史最早可以追溯到公元七世纪。从修道院的药草园,到宫廷爱情的见证者,从“日不落帝国”的奢华城堡,到文艺家们的世外桃源,英式花园在一千多年的时光流转中走到今天,在导演、作家、诗人、哲学家的巧妙经营下,如今已经成为一门跨学科的艺术,一处外化的精神家园。  
 



 

英式花园的起源

 

修道院的“祈祷室”、宫廷爱情的发生地


“一座封闭的花园是我的姐妹,我的伴侣……”这段出自《圣经·雅歌》的文字满含深情,令花园如神圣的信仰般令人感动。早在七世纪,英国的花园便与宗教紧密相关。当时,基督教从罗马帝国的覆灭中逐渐复兴,昔日的帝国花园所保留的一部分植物和园艺知识就保存在了修道院中。  
 

修道院中的封闭花园

起初,园艺只是修道院生活的基础工作,修道士们团结起来,化身为园丁,通过共同劳动为修道院提供食物。修道院里的花园以封闭的场地为主,其中最重要的部分是中庭。这里并不是布满鲜花的浪漫围场,而是一块简朴的正方形草地,帮助人们平静心情和祷告。对于修道士而言,封闭的花园本身也象征了天堂中的伊甸园、耶稣对新教众的爱、圣母的纯洁。  

 

12-14世纪,观赏性的花园逐渐在达官贵人的城堡庄园中兴起。这一时期的花园通常是一块规模很小的封闭空地,一般坐落于女主人的卧室下方。生活优渥的女主人们可以躲在爬满葡萄藤的棚架下纳凉,远离尘嚣、释放压力,也可以享受交谈、诗歌、音乐、调情的闲趣。除了日常的娱乐,贵妇们与骑士之间的精神恋爱,也在这一方小小的花园里悄然上演。

 

描绘典雅爱情的艺术作品

发生在骑士和贵族女性之间的这种柏拉图爱情在当时被称为典雅爱情(Courtly Love)。典雅爱情最为人所知的经典场景出现在诗人乔叟翻译的法国诗歌 《玫瑰传奇》(Roman de la Rose) 中。诗歌中,爱人阿芒正穿过一座花园寻找玫瑰,因为玫瑰象征着他与心上人间的爱情。最后,一位名叫懒散夫人(Lady Idleness)的女性带领他穿过一道上锁的门,进入花园。整首诗恍如梦境,甚至带有迷幻色彩,但意象是清晰的:女人握有进入花园的钥匙,分享这座花园是她的馈赠,她的权利。  



 

都铎王朝的虚荣乐园

 

骑马散步、雕刻土地、宴请宾客


15-17世纪的都铎王朝,花园已不再封闭,娱乐性成为最重要的功能。亨利七世登基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下令拆除城堡的围墙,解放了对花园的“约束”。他的继任者亨利八世更喜欢充满刺激的花园,并建造了知名的白厅( White Hall )。

 

亨利八世时代的白厅

白厅由一座骑士比武场,四座网球场,一条滚木球道和一座斗鸡场组成,周围环绕着格子架密布的绿色长廊。花园中央是一个规模巨大的螺旋形小山,一座富丽堂皇的两层宴会厅建于山坡上,此外亨利八世还加建了一座8平方千米的鹿园。  

 

在都铎时期的花园中,山变成一种炫耀奢华的重要标志物。1532年,亨利八世在汉普顿宫修建了一座巨大的山丘。这座山丘由26.5万块砖石砌成,种了1200棵山楂树用来固土,山顶上还盖了一座带有精美玻璃顶的宴会厅。当时,在花园中竖起人造山丘的欲望似乎是永恒而又普遍的。

 

亨利八世时期的皇家汉普顿宫花园

亨利八世时期,国王不允许贵族的花园建造得过于豪华,盖过皇室的风头。在亨利八世之女登基成为伊丽莎白一世女王后,这位新任君主对贵族们的炫耀行为采取了完全不同的态度,她甚至在一年一度的皇家巡游(Royal Progresses)中积极地鼓励贵族们大兴土木的行为。

 

伊丽莎白一世时期的广阔花园

侍臣们争先恐后地用一个比一个奢华的花园迎接女王。从前,花园向圣母马利亚致敬,现在则被用来奉承这位“童贞女王”。伊丽莎白的得力助手威廉·塞西尔在希奥博尔德宫建造了一座因奢华的装饰而闻名的花园;赫特福德勋爵不甘示弱,创造了一座新月形的湖,在那里重演英国击败西班牙无敌舰队的情形。  

 
但没人比女王丈夫的候选人,莱斯特伯爵罗伯特·达德利在取悦女王上更加投入。1575年,莱斯特伯爵邀请女王来到凯尼尔沃思,用持续十九天的壮观盛典来款待她。  

 

这场宴会主要在一座华美的新花园内举办。这座新花园完全是珠光宝气的,园内耸立着看起来像斑岩的涂绘方尖碑,格子架凉亭上覆满玫瑰,还有一座荒唐的白色大理石阳具形喷泉,里面有两个肌肉发达的阿特拉斯人像高举着一个喷水球,圆球顶部是达德利那不规则形状的手杖。

 

凯尼尔沃思花园

花园的花圃中种满了埃格兰汀玫瑰,这是女王持续时间最久的徽章,象征着她的纯洁和童贞,周围还有洁白的百合花,以及代表温柔之思的三色堇。  



 

现代花园的缔造者

 

简·奥斯丁的舞台,《唐顿庄园》的风景


18世纪的乔治时代奠定了现代花园诞生的基础——景观花园,这种花园风格在维多利亚时代达到鼎盛。1700年,英国圈地运动取得极大进展,使这个国家超过70%的土地有了主人。开阔的土地极大地激起了人们强烈的园艺热情,1739年的《常识》(Common Sense)杂志便记录了这种社会风气:


 
“现在,每一个人,不管他的命运如何,都准备要对自己的地方做点什么。这成了一句流行语,在最初的问候之后,几乎每个人都会告诉你他正在'抹灰浆和挖泥土’。这是有关建筑和园艺最谦逊的说法。”  

 

此时,辽阔的大自然不再是可怕的东西,不再需要被关在高墙之外,而是被看作令人愉悦的事物,由此,模仿自然风景的景观花园兴起。景观花园以人造的自然景观为特色,这一时期的文艺作品也对自然景观颇为推崇。诗人亚历山大·蒲柏也呼吁大家回归“未经修饰的大自然所拥有的亲切质朴”。

 

汉密尔顿的松山园 | 威廉·肯特设计

蒲柏在诗歌里歌颂自然,园艺家威廉·肯特则是将自然引入英式花园的忠诚实践者。肯特曾在意大利研修绘画十年,1719年归国后,偶然与蒲柏相识,才发展了打造风景式庭园的想法。


肯特认为画家是用颜料在画布上作画,而造园师是用山石、植物、水体在大地上作画。肯特曾为蒲柏设计了一个漂亮的敞开式贝壳神殿,他的草图就像素描画一般明快、充满有趣的细节:  
 

威廉·肯特的设计草图

画中,他拍着蒲柏的肩膀,与此同时,美人鱼和男性人鱼欢快地向一座贝壳神殿上方喷出彩虹。这座神殿看上去似乎随时可能飞起来。  

 
这种如画的园林设计和富于神话幻想的园林造型在鲁沙姆园保留地较为完整。鲁沙姆园是肯特为詹姆斯·多默将军设计的花园。多默想要在牛津郡的乡村寻找“哲学的退休生活”,一座诗意的临终之所。  
 
     
 

鲁沙姆园 | 威廉·肯特设计

鲁沙姆园完美地体现了蒲柏将周边的乡村“召唤”到花园中的理念:磨坊被伪装成中世纪教堂,将人们的视线引到下方的切尔韦尔河。在威廉·肯特之前,花园的水都取自运河。但在鲁沙姆园,一条细长的小溪流从茂密的树林中蜿蜒流出,构成肯特郡最富有诗意的风景。  

 

18-19世纪的维多利亚时代,正是花园发展繁盛的时期。在英国作家简·奥斯丁的生活和作品中,随处可见维多利亚时代的花园文化。奥斯丁在年轻时,便和母亲、姐姐一起种花侍草。清幽闲适的环境激发了奥斯汀的灵感,成就了一个新的创作高峰期。在人生的最后20年间,奥斯丁居住在汉普顿郡乡间由哥哥爱德华提供的寓所内,从客厅的窗户望过去,是一个小花园,园中有绿茵小路,遍植灌木、花卉和蔬果。

 

简·奥斯丁故居

维多利亚时期的花园深入人们的日常生活,它不止是简单地炫耀财富的对象,而且能体现主人的品位、信仰、渴求。总而言之,花园就是你的宣言,可以欢快、愤怒、爱上,甚至颓废、堕落。  



 

印花,迷人的印花

 

野生园艺与工艺美术运动


19世纪70年代,英国已经成为世界上工业化程度最高的国家,经济力量从乡村逐渐转到城镇,无论在经济还是社会地位上,城市均具有压倒性的力量。  

 
然而,压迫必然带来反弹。反弹以各种形式出现,微妙地交织在一起。第一波反弹源自19世纪60年代的 工艺美术运动(Arts and Crafts Movement) 。该运动从前工业时代的房屋、花园和更广泛的社会领域中汲取灵感。它是如今的城市社会对神话般逝去的乡村所抱有的怀旧渴望。  

 

威廉·鲁滨逊(1838-1935年)走在反对景观花园的最前线:“没有什么花园比英式村舍花园更加漂亮了,伟大的花园应该经常向它们学习。”他提倡“野生花园”,所谓“野生”指的是永久性的、不规则的种植,最重要的是,“应把外来植物种植在能让它们自行生长的地方”。

 

威廉·莫里斯的“红屋”

另一位背弃高级花园的是威廉·莫里斯。他是一位艺术家、设计师、印刷商和作家,同时也是工艺美术运动的领军人物。莫里斯认为,花园“绝不应该模仿大自然的任性或野性”,而“应该看起来既有序又丰富”。事实上,它应该尽可能地接近中世纪手抄本中镶嵌着宝石的封闭花园。  

 
受工艺美术运动的主要领袖、哲学批评家约翰·拉斯金的影响,莫里斯开始激进抨击资本主义工业体系。他呼吁回归中世纪的价值观,主张艺术家和工匠团结起来,用细致的技艺打击工业化产品,恢复劳动的创造力与劳动者的尊严。手工艺人的灵感,将首先来自自然。  

 

1859年,莫里斯委托友人菲利普·韦布建造的“红屋(Red House)”花园,启发了他第一幅也是最著名的一幅壁纸设计:

 

威廉·莫里斯以红屋花园为灵感设计的印花

新哥特式的红砖墙上爬满了茉莉花和忍冬,花园中的格子架上点缀着鲜红的玫瑰,与有着金合欢树的栅栏遥相呼应。  

 
在莫里斯的印花壁纸一炮而红之后,他以花园中的茛苕叶、向日葵、茉莉和菊花为灵感设计了更多种类的精美印花。在当时,只有最富有的人才买得起莫里斯的印花产品。  



 

文艺家的庇护所

 

白色花园、蒙克屋


到了20世纪,第一次世界大战带来的动荡必然会对园艺造成影响。当时,英国流传着“园丁们奔赴战场,一去不回”的说法。那些需要大量园丁的贵族花园渐渐枯萎,只有乡村住宅的园艺还在跌跌撞撞地发展。  

 
战争对西式花园的风格也产生了连锁反应:欧洲人不愿面对历史,开始逃避现实、转向白色简约的花园风格;相反,在英国,人们面对战争的第一反应是迅速退回安全的过去。由此,伊丽莎白时代的花园逐渐复兴了。  

 

维塔·萨克维尔-韦斯特是一名出色的诗人、交际花,同时也是伊丽莎白时代宫廷花园的忠实拥趸。维塔在肯特郡诺尔的都铎宫殿内长大,她发自内心地热爱那里。作为一个女人,她被剥夺了继承遗产的权利,这种失落和不公平感一直跟随着她。

  维塔·萨克维尔-韦斯特  
在复兴贵族传统的思想推动下,维塔与外交官丈夫哈罗德·尼科尔森一起建造了闻名于世的西辛赫斯特城堡。这座城堡又被称为白色花园,建造在肯特郡乡村深处一座伊丽莎白时代城堡遗迹周围,是维塔的精神慰藉,因为这里能够将她与祖先的过去联系在一起。  

 
1930年,维塔在小说《家族史》(Family History)中回忆了第一次看到空旷花园时的情景: “严冬的星光照亮了一个杂乱的院子,四周是残垣断壁,对面有一座箭一样的塔楼,直指天空,窗户闪闪发光。” 不到一分钟,她就“坠入爱河”,没有被废墟、瓦砾和荆棘吓倒,决心把这里建成自己的家。  

 

西辛赫斯特拥有许多的庭院空间,花园被分成十个不同的区域,有上庭院、下庭院、玫瑰园、村舍花园、药草园、果园和白花园等,不同庭院在气氛和种植上形成鲜明的色彩对比。在建造花园时,维塔坚定地守护着昔日贵族的传统:她拒绝在花园里种植杜鹃花,也拒绝种植鲜艳的粉色玫瑰“花旗藤”和“多萝西·帕金斯”:

 
 

西辛赫斯特城堡及花园

“我知道攻击这两种广受喜爱的玫瑰会激怒许多人,”她毫不后悔地说,“但如果有人要认真作园艺,就必须有勇气发表自己的观点。”她更喜欢古典玫瑰,喜欢它们浪漫的名字和脆弱的美,她曾将泽菲琳·杜鲁安(一种玫瑰的名字)想象成福楼拜小说中的一个角色。  

 
维塔的情人,大名鼎鼎的小说家弗吉尼亚·伍尔夫(Virginia Woolf)在乡间别墅也拥有一处花园,被称为“蒙克屋(Monk’s House)”,她在那里写了许多小说。  


  伍尔夫在蒙克屋  

当伍尔夫一家来蒙克屋的时候,这个花园不过是旧农场建筑废墟中的一片空地。半个世纪之后,在伍尔夫的丈夫伦纳德·伍尔夫(Leonard Woolf)的修建下,一座美丽的英国乡村花园诞生了。蒙克屋里摆满了观赏花坛、迷人的果园和令人羡慕的蔬菜地。客人们会被邀请到草地上下棋或打保龄球。茶和辩论在夏日漫长的下午占统治地位。

 
 

蒙克屋花园

弗吉尼亚·伍尔夫的大部分主要作品都是在她位于蒙克屋花园的写作小屋里完成的。透过写作小屋的窗户,便能一览苏塞克斯丘陵的宁静。  

 
伍尔夫和伦纳德的最后安息地也在蒙克屋的花园里。园中站立着两棵交织在一起的榆树,它们被命名为“弗吉尼亚”和“伦纳德”,静静地站在露池边。  



 

思想者的精神摇篮

 

导演的艺术品,诗意的哲学景象


20世纪后期,花园开始成为思想的载体。电影制片人德里克·贾曼( Derek Jarman )在邓杰内斯(Dungeness)8号核电站附近的卵石滩上建造的花园十分戏剧化:它由石头、船只残骸、河岸废置物、以及能在卵石堆里活下来的耐盐植物构成,颠覆了传统的花园概念,犹如一个垂死之人对唱了几百年的田园牧歌放肆大笑。这座“展望小屋(Prospect Cottage)”催生了无数海滩主题的美丽花园,同时也被广泛认为是一件18世纪风格的艺术品。

 

德里克·贾曼“展望小屋”

除了表现艺术的风格,花园愈发成为思想与精神的外化。20世纪80年代,80多岁的杰弗里·杰里科将他的注意力转向潜意识研究。杰里科是一名建筑师,在投身于现代主义之前,他以研究文艺复兴时期的意大利花园而闻名。在后来的生活中,他受到荣格(Jung)的启发,力图用花园来表达自己对人类在宇宙间位置的感觉。

 

萨顿广场花园

他最深刻的作品是位于萨里郡的萨顿广场。这是一部关于创造、生活和抱负的宏大寓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婴儿形状的湖泊,走到最后能看到一面由意大利卡拉拉(Carrara)大理石砌成的纯白色墙壁。

 

萨顿广场花园

纯白色墙壁静静地倒映在黑色的镜池上,就像人生的开端与尾声。紫杉围篱之外是阳光明媚的公园地带,野生动物们在那里活动。诗意的死亡景象被蓬勃的生机包围着,杰里科用这一场景展示了荣格的信念,即“所有存在的终极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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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我来说两句抢沙发
这个家伙什么也没有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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