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光片羽—UASB之父自传拾慧

赫兹莱廷格教授，上流式厌氧污泥床反应器技术（UASB）之父，国际厌氧生物技术领域的知名学者，2007年获美国“泰勒环境奖”，他研发的UASB技术，不仅在70年代末掀起了世界厌氧技术的第二次进化高潮，时至今日，该项技术依然是厌氧污水处理技术的核心。

莱廷格教授未将研发的UASB技术作为个人专利保护起来，而是将这一技术公开，同时明确声明“UASB反应器概念对所有人都是公开的，特别是对发展中国家的人民。他在瓦格宁根农业大学退休后，便成为莱廷格联合基金会董事会的成员。直到2004年，他一直作为这个非营利知识中心的顾问，发展和实现可持续发展的环境保护技术。

莱廷格教授的自传《通往可持续环境保护之路》我现在再次阅读仍有不少感触，特别是在中国环保产业黄金十年（2014～2023）落幕的时间档口。这十年间，业务模式创新此起彼伏，环保产品推陈出新，洋技术、本土技术百花齐放。当下，债务危机频发，人口红利消失，污染处理成本高企而部分行业企业营收下滑的当下，环保人、企业又该如何演进呢？

      我想这个问题，命题太大，我也一时回答不了，只是在这提出来，希望我们一起来探寻。下文短句加粗的标题是我从莱廷格教授自传中条摘的话，其余是我自己的感悟观察。

 

1.没有根基，就没有未来—莱廷格

    这话是一点都没错，你的根基是什么？廉价、活好、年轻的打工仔还是持续创造并提供环保产品、服务价值的进化者，抑或是你有个好爹、好背景、好关系，whatever这个回答都成立。

    你们公司的根基是什么？资源垄断型、市场垄断型、技术垄断型、代理垄断型这些个回答也成立。

    你们公司的环保产品、环保服务的根基是什么？卖概念打痛点挣一拨快钱就撤伙还是扎扎实实迭代产品做升级做改造。

     总之，未来一定会给你答案。

2.我们应该确保不断增长的经济与其渊源根基紧密相联，这些渊源根基应该被妥善保护，甚至不断加强，以确保能够支持人类的长期发展。—布伦特夫人《我们共同的未来》

     相信大多数人并不像马斯克那样成天担心地球被小行星毁灭而就想着去火星，可持续发展不是一句空话，取之自然的物质元素应该再次回到循环中去而不应该被隔绝。当然这条技术路线现在道路艰难，沼渣还田、堆肥养虫、厨余垃圾厌氧处理还是焚烧？政策、成本、环评法规等等现实让理想环保主义者看不到自然循环、矿化的曙光。

3.冲水马桶在市民中的使用蕴含着将城市土地转为沙漠的风险，因为这些设施阻断了地市土地中矿物元素、营养元素的循环。—莱廷格

      也许我们从来都没有这样反思过，为什么每家每户都有冲水马桶？莱廷格在书中详细阐述这一决定是基于城市居住密度增加、政策与监管妥协、卫生防疫需要而最终做出的决定。这个决定将粪污、污水先混合在一起经过管道远距离输送，在管道里污堵、泄漏后再经过污水厂处理干净后排放到水体，里面的物质元素脱水后干化填埋、焚烧、水泥窑协同处理，进而导致城市土地的物质元素循环被打破变成荒芜的沙漠。也许我们太悲观了，但事实上正如莱廷格所说，我们正在向那个方向演进。污泥和废渣的处理决定了我们是否能够完成物质元素循环回土地的最后一个环节。

4.厌氧技术在废水处理领域应该占有比现在更重要的地位和更大的份额。—莱廷格

     厌氧技术是最富魅力、生命力、创造力的技术，莱廷格在书中描述在较低浓度COD的生活污水处理上应用厌氧处理技术可以极大的降低处理成本，当然不是指化粪池喔。厌氧这个魔力黑箱现在不仅处理污水，还应用于有机固废的干式厌氧、湿式厌氧处理还有高温厌氧、中温厌氧。我想在这里不必过分地夸大厌氧处理的效果，但是各种厌氧反应器的创新迭代升级确实让这项技术极富吸引力。

5.未来可能会有更多的厌氧反应器领域的技术创新，包括不同反应器概念的创新设计、分级、结合采用不同的反应器概念，新式的运行和维护模式，甚至新的最终产物类型。—莱廷格

     受厌氧技术开发激励，后续陆续出现厌氧氨氧化、好氧颗粒污泥等高效处理技术使得高校的科研学者认识到必须将反应原理、工程化、产品化、微生物、流体、颗粒成型等诸多因素综合考虑才能建造一流的反应器。我听说荷兰帕克的创始团队就有这样一个学历文凭不高、手艺超群的匠人。

    污水处理这个工作，很适合痴汉做，这里没有贬义的意思。多年前我和一位同事在污水处理项目上调试，由于和他同寝室，半夜他说：“他要去倒葡萄糖，污泥要吃饭了”。我看外面下着雨本不想和他一块去的，但又担心他一个人在水池上不安全，便和他一块去了。这个项目他一周就调试出来了，膜产水量也恢复了，我既惊奇又佩服。

    你面对是一群微生物，书本上的知识从来都只告诉你A的影响因素有abc、B的影响因素有def，但是当A变高、B变低后你的脑袋瓜要自行建立知识库、经验库与决策思维机制，不然永远都没有正确解法。

     莱廷格也在同时强调污水处理项目的设计、运行、维护才能保证较好的处理效果。这就是环保产业微生物处理技术的特点，设备产品验证路径过长同时受多种因素制约，很难大规模快速地进行商业化推广复制。我最近看到很多行业大咖预测未来环保产业的发展方向应该是高效的物化处理设备，我期待这样的技术出现，这样产业公司迭代速度会更快。

6.大规模实施高度集中式的现代城市垃圾和污水收集运输及处理系统，不仅阻碍了社会急需的资源优化循环，其本身的设计就有欠周全。—莱廷格

稀释是一种污染。—莱廷格

乍一听感觉有点离经叛道的意思，但是细细想来也符合逻辑，这也是为什么现在万科基金会和很多公益组织正在广泛推广的社区堆肥项目的原因。因为垃圾混合本身就是一种污染，而这种污染背后隐含着各种成本包括分选、运输、焚烧、填埋等。以生活垃圾为例，厨余垃圾的占比约50%左右，如果就在社区内消纳或是在社区内变成产品再去销售完成物质元素循环回农田，而非焚烧成渣、灰填埋或者铺路阻断循环，我们将不会面对这样一种景象：一边不停地开采矿石原料做化肥，一边又把焚烧后灰渣填埋铺路无法再次被物质元素循环利用。    

     在莱廷格看来，高浓度的、固相的有机污染物可以直接采取厌氧的处理技术处理而且去除效率还很高。如果为了输送等各种原因又将污染物与清水混合不仅使厌氧的高效处理能力不能有效发挥，而且提高处理成本。我时常想，根据人口学家梁建章的预测2045年中国人口将是7亿，那个时候垃圾处理、污水处理应该不会有现在这么大体量的集中处理设施，小而美的分散式处理将会成为主流，而莱廷格的话将会得到充分印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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