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景理论框架下的未来乡村建设要素与场景类型研究——以杭州市桐庐县大路村为例

场景理论是研究后工业时代城乡发展的新理论，为浙江省未来乡村建设提供了分析框架。研究发现，未来乡村的邻里、设施、人群、活动和九大场景的打造，体现了“美丽、数字、共富、人文、善治”的价值取向，吸引了具有创新能力的原乡人、归乡人和新乡人，集聚了各类文化生产消费活动，促进了乡村全面振兴和共同富裕目标的实现。文章以杭州市桐庐县大路村为例，提出未来乡村建设要从5个场景要素(主体、环境、信息、活动和目标)与三种场景类型入手，即以文化生产消费驱动“产业场景”，从人的需求出发建设“完善场景”，应用新技术建设“基础场景”，以期为乡村振兴战略实施和未来乡村建设提供理论与实践依据。

[关键词]  未来乡村；场景理论；乡村振兴；场景打造；杭州市

[引文格式]  曹志奎，陈雪萤，武前波，等．场景理论框架下的未来乡村建设要素与场景类型研究：以杭州市桐庐县大路村为例[J]．规划师，2022(12)：125-130．

0　引言

浙江省是全国首个部省共建乡村振兴示范省，早在2003年就启动了“千村示范、万村整治”工程。2022年，《浙江省人民政府办公厅关于开展未来乡村建设的指导意见》提出以“一统三化九场景”为依托，每年建设200个以上的未来乡村，到2025年建成1000个以上“主导产业兴旺发达、主体风貌美丽宜居、主题文化繁荣兴盛”的未来乡村。作为浙江省乡村振兴的乡村建设新探索，未来乡村是浙江省美丽乡村建设的升级版，也是推动乡村高质量振兴和打造农村居民高品质生活的新载体。从广义上看，未来乡村就是美丽乡村、美丽城镇、美丽田园、美丽庭院、美丽环境、美丽经济叠加的新形态。未来乡村对标乡村振兴和实现农业农村现代化的要求，满足人民群众对归属感、获得感、幸福感和安全感的多元需求，揭示了乡村治理和实现共同富裕的方向。本文在场景理论框架下，以列入浙江省第二批未来乡村创建名单的杭州市桐庐县大路村为例，探索研究未来乡村建设的场景要素与场景类型。

1　研究综述

1.1　场景理论概述

场景是人类社会生活的基本单元，人们的日常活动就是一种生活场景。在汉语语境中，“场景”一词是指戏剧、电影等艺术作品中的场面，泛指情景，而在英语语境中则包含三种提法。20世纪50—80年代，以欧文·戈夫曼、约书亚·梅罗维茨为代表的学者认为场景(Situation)是基于物理空间维度、社会生活的面对面互动，其不仅是空间概念，还是信息系统；20世纪90年代，特里·N·克拉克认为场景(Scenes)是由城市中“消费娱乐设施的组合”构成的，蕴含在这些场景中的文化价值观形成抽象的符号和信息传递给不同的人群，从而影响人们的生活选择，进而推动城市发展；2014年，罗伯特·斯考伯提出场景(Context)不仅限于物理空间，还包括网络空间和虚拟现实等多维度空间。其中，场景(Scenes)是本文的研究对象。

特里·N·克拉克提出构成场景的关键要素包含五个方面：①社区(邻里)；②物质结构；③多样性人群，包括不同种族、阶层、性别、教育程度等；④由前三者组合的实践活动；⑤前四者在互动中展现的价值观。其逻辑表达为各种都市消费娱乐设施和市民组织的组合形成特定场景，体现了不同的价值观，反映了区域内的个人或群体对当地特有文化的感应，这种感应进而影响其在娱乐、择居、就业等方面的决策，吸引着不同群体尤其是创意阶层前来居住、生活和工作，以此驱动区域经济社会转型与发展。场景理论以消费为基础，以城市的便利性和舒适性为前提，把空间看作是汇集各种消费符号的文化价值混合体。

1.2　场景理论研究进展

自2017年起，北京、上海、成都、杭州等城市逐渐把场景理论运用到城市与社区发展治理实践当中，并取得了良好效果。作为研究城市发展动力的全新视角，相关学者对场景理论进行了深入研究，包括城市公共政策、城市文化场景及公共文化空间、社区消费、健康社区、文化旅游社区、历史文化街区和旧城社区等。同时，研究对象也扩展到了乡村地区，包括农村公共文化空间、乡村公共建筑设计、乡村旅游满意度等。随着数字化时代的到来，场景概念需被再定义，即“连接”重构场景的时空与环境，以“社群”丰富场景的文化与情感，用“数据”决定场景的宽度和深度。

1.3　场景理论的学术贡献及不足之处

场景理论是研究城市发展的理论新范式。以亚当·斯密为代表的经济学家认为土地、劳动力、资金和管理等是推动城市经济增长的主要驱动力，而西奥多·舒尔茨和詹姆斯·科尔曼提出的人力资本模式认为，人的技能提高与知识积累才是更重要的因素。在此基础上，理查德·弗罗里达认为进入知识经济时代以后，创新成为经济增长的主动力，创意阶层至关重要，但是他没有考虑城市与创意阶层之间的关系，以及城市应该如何吸引、聚集创意阶层这个问题。场景理论进一步聚焦市民尤其是创意阶层的文化艺术参与、消费与娱乐的需求，提出通过打造不同的场景来集聚创意阶层，从而推动城市发展。场景理论对价值观的强调及其与创意阶层等优秀人力资源的关联，为区域发展文化力量及推动后工业社会区域发展模式创新具有重要意义，其不足之处是未能吸收传播学、互联网、数字技术等现代科技成果，将现实空间与虚拟空间的研究结合起来。

2　场景理论框架下的浙江省未来乡村建设

2.1　浙江省未来乡村建设概况

2.1.1　浙江省乡村建设的三个阶段

浙江省的乡村建设可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为乡村建设初始时期(2003 — 2010年)，主要分为乡村基础环境整治阶段(2003—2007年)和乡村环境污染深度整治与人居环境提升阶段(2008 — 2010年)。第二阶段为美丽乡村建设和千万工程深化阶段(2011 — 2016年)，持续加强乡村公共服务设施的供给力度，不断培育具有自生能力的乡村特色产业，以吸引都市人口回流与聚集。该阶段的乡村建设经历了“物质环境建设—现代农业建设—乡土文化建设”的进程，乡村从物质更新开始步入功能复兴之路。第三阶段为乡村振兴和未来乡村建设阶段(2017年至今)，该阶段主要聚焦九大场景打造，体现“美丽、数字、共富、人文、善治”的价值取向，着力构建引领数字生活体验、呈现未来元素、彰显江南韵味的乡村新社区。自2017年乡村振兴战略提出以来，浙江省积极开展乡村振兴规划试点，并成立专门机构，相继发布相关重要文件政策。从过程来看，先有未来社区，后有未来乡村，而二者都是浙江省建设的共同富裕现代化基本单元(图1)。未来乡村建设是践行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更好地满足人民群众对美好生活向往的具体行动，是高质量推进乡村全面振兴、实现共同富裕的先行探路。浙江省未来乡村相关政策的颁布及九大场景的提出，标志着未来乡村开始从生产空间向消费空间、从生产驱动向消费驱动转型，乡村成为后工业时代多功能空间的重要载体。

2.1.2　浙江省未来乡村建设框架

为高质量建设发展共同富裕示范区，全面推进乡村振兴，争创农业农村现代化先行省，浙江省提出了未来乡村建设的方向、主体、途径、定位、特色、原则和目标，其核心为“一统三化九场景”(图2)。在场景理论框架下，未来乡村的邻里、设施、人群、活动和九大场景的打造，凝练了“美丽、数字、共富、人文、善治”的价值取向，吸引了具有创新能力的原乡人、归乡人和新乡人，集聚了各类文化生产消费活动，促进了乡村全面振兴和共同富裕目标的实现(图3)。

2.2　浙江省未来乡村建设的5个场景要素和三种类型

本文在场景理论框架下，基于当前信息技术的发展和数字乡村建设，在关注物理空间的同时，补充虚拟场景、现实和虚拟混合场景等数字空间场景。未来乡村建设的5个场景要素分别是主体要素(个人和组织)、环境要素(邻里和设施)、信息要素(数字和智慧)、活动要素及目标要素(乡村振兴和共同富裕)(图4)。前3个场景要素分别具有人文属性、环境属性和科技属性，也对应了“三化”(人本化、生态化和数字化)。

在《浙江省未来乡村创建成效评价办法(试行)》中，九大场景是一级指标，再根据基础性和发展性将其细分为2～4个二级指标。本文根据浙江省乡村建设的现状和每个场景的作用，将九大场景分为“产业场景”“完善场景”“基础场景”三种场景类型，使未来乡村的场景建设更具有针对性。

3　浙江省杭州市桐庐县大路村未来乡村实践

3.1　研究对象

桐庐县大路村建设未来乡村有四大优势：①地理位置优越。大路村是分水镇的西大门，距离桐庐县城40 km，距离杭州市区100 km，对外交通便利。②自然风光秀美。村庄整体环境优越，具备发展休闲观光农业和乡村旅游业的良好条件。③各级荣誉加持。省级荣誉包括浙江省AAA级景区村庄和美丽宜居示范村优秀村庄，市级荣誉包括美丽乡村精品村、民宿示范村、集体劳模、十大田园社区等。④产业特色显著。大路村为分水镇的主要粮油产区，且目前已建成“呱呱叫欢乐农场”，一、二、三产发展较好。村内自2016年起连续举办大路丰收节，成为村级集体经济新的增长点，能有效带动村容更美、产业培育、农民致富。大路村的发展劣势为运营管理有短板，资源没有得到良好的利用和整合，亟需完善与提升。大路村当前的机遇为乡村休闲旅游市场需求日益扩大，大数据时代与数字革命带来前所未有的机遇；挑战是如何拓宽绿水青山向金山银山转化的通道，实现共同富裕，这是时代赋予的历史使命与现实挑战。

3.2　未来乡村建设目标

大路村未来乡村建设的目标是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聚力未来乡村九大场景建设(图5)，打造“智产、宜居、多元”的产业主导型未来乡村，构建“农业+旅游+数字”的产业体系，打造集高效农业、数字农业、生态观光旅游、研学文化体验于一体的现代化数智农业产业，争创主题鲜明、产业突出、公服健全、机制科学的未来乡村样板。

3.3　未来乡村场景建设策略

3.3.1　以文化生产消费驱动“产业场景”

城市消费空间既包括中心城区的现代商务空间，也涵盖大都市外围的各类游憩空间。随着城镇化的快速发展、交通技术的进步，时空距离被极大压缩，都市近郊乡村成为自驾出行的都市居民周末首选的旅游目的地，两小时交通圈内的广大乡村也成为大都市的重要组成部分，是城市消费的重要载体。从场景理论来看，乡村旅游设施属于都市人群在乡村享受休闲娱乐消费的“舒适物”。未来乡村经济增长的主要驱动力是农文旅相融合，36个首批未来乡村均具有蓬勃发展的乡村旅游产业，是一、二、三产融合发展的典范，呈现生产与消费兼具的地域空间特征。在未来乡村场景塑造中，“产业场景”既是生产场景又是消费场景，要以文化生产消费驱动“产业场景”，主要从经营主体培育(主体要素)、乡村产业振兴(环境、活动、信息要素)、农民增收共富(活动、目标要素)三个方面着手(表1)。

3.3.2　从人的需求出发建设5个“完善场景”

依据场景理论，价值观是一种同时作用于未来乡村内部与外部的动力机制，对内表现为凝聚村民的文化认同，对外表现为吸引创意阶层的文化参与。场景不是简单的各类物质设施的堆积，而是具有特殊文化价值的生活娱乐设施的综合体。因此，“完善场景”主要从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从人们最能直接接触和感受到的环境要素、活动要素等角度出发，补齐短板，完善生产、生活、生态空间。该场景包括未来风貌、文化、邻里、健康、交通场景(表2)。可采用LCA乡村景观特征评价优化风貌场景。针对当前乡村人口结构的变化和人口老龄化趋势，未来乡村应关注“一老一小”弱势群体的需求，完善托育设施，提供多元化的养老服务和老幼融合服务场景，通过数字化赋能建设智慧养老体系(图6)。

3.3.3　应用数字技术建设3个“基础场景”

2021年，浙江省在全国率先推动数字化改革工作，以需求为突破口，打造重大应用，由此浙江省域治理方式、手段、工具、机制迎来系统性重塑。将数字技术应用于场景建设，在场景中补充信息要素，使其包含虚拟场景和混合现实场景，是对场景理论的补充和完善。目前，浙江省所有在建的378个未来乡村已经实现省统建的“浙里未来乡村在线”全覆盖。“基础场景”应用数字技术支撑着“产业场景”和“完善场景”的建设，包括未来低碳、未来智慧和未来治理场景，是“三化”中生态化和数字化的直接体现(表3)。

4　结束语

浙江省未来乡村建设及九大场景建设理念的提出，标志着城乡融合和乡村建设正迈入一个新的发展阶段，部分发展条件较好的乡村正逐步从传统生产空间向多功能空间转型。场景理论为未来乡村建设提供了分析框架，其提出的5个场景要素可以应用于未来乡村建设。未来乡村建设要从三种场景类型入手，以文化生产消费驱动“产业场景”，从人的需求出发建设“完善场景”，应用新技术建设“基础场景”。本文以杭州市桐庐县大路村为例，在探索乡村建设模式上提供了可复制、可推广的经验，以期为乡村振兴战略实施和浙江省共同富裕示范区建设提供理论与实践依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