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里的书店 | 空山九帖书店

 

STUDIO QI 建筑事务所  

 

一、秦岭 · 宿集  

 

「秦岭·宿集」位于陕西省汉中市留坝县的秦岭南麓山间，是多个民宿品牌共同参与，由民宿、餐厅、美术馆、书店、咖啡馆、汤屋、山顶茶寮组成的民宿建筑集群。该集群由宿集营造社主力打造，旨在“将秦岭深入的留坝县，将留坝县更深处的天星亮村，带到世界面前”。目前已建成的项目是隶属于飞蔦集X空山九帖品牌的书店、餐厅以及民宿建筑，委托STUDIO QI建筑事务所总体规划和设计，通过不破坏本土环境、延续本土文化、彰显地方特质的方式，引入多个文旅和生活方式品牌，共同全新的旅行度假目的地。  

 

 

 

 

▲「秦岭宿集」总平面图及各建筑布局关系 ? STUDIO QI  

 

 

▲「秦岭宿集」场地关系轴测分析 ? STUDIO QI  

 

「秦岭宿集」的建设场地位于秦岭南麓山间，散落于几处相邻的山坡中。沿着山路自东向西，依次是飞蔦集X空山九帖民宿，山·美术馆+澡雪佳隐美术馆民宿，秦岭中餐厅，山果落餐厅，最尽端是空山九帖书店（又名「王维的寂寞」）。建筑师期望在「秦岭·宿集」中营造一种藏于秦岭山麓间的原生村落感：每幢建筑都不凸显自我而是融于山林中，当你处于任何一幢建筑中都可以望见其他建筑，放佛置身于一处古村落中，随时都可以获得温暖的邻里照应。  

 

在此次设计中，建筑师着重关注着两方面的重要议题：
 

 

 

 

 

 

 

（1）建立建筑与秦岭多样化的细致关系。在「秦岭宿集」中，5种建筑与秦岭的关系被提出：空山九帖书店·王维的寂寞是置身于山峦中的沧海一粟；山果落餐厅代表了建筑的消失；秦岭中餐厅的室内格局则是在对梯田状养蜂田仿拟的基础上作出的空间变革；山·美术馆+澡雪佳隐美术馆民宿的建筑彷佛山体本身、蜿蜒而上；飞蔦集X空山九帖民宿则通过空间序列的布置不断反转的人与自然的主客体关系。  

 

（2）建立建筑间的视线联系，营建互为关照的山中村落。建筑单体以各自的形态与方式独立隐处于山间，随着方位与场景的切换，位于山中不同高度的建筑在动线的转折下，一个个建筑循序渐进依次遥望。走在乡间小路，顺着一面白墙的延展，遇见整体嵌入山体脊皱间的澡雪佳隐美术馆和民宿，经过美术馆民宿再往上走是秦岭中餐厅，只有进入餐厅最高处，才能发现西面不远处藏在竹林里的山果落餐厅。沿着隐约的视线往山坡上走，逐渐靠近山果落餐厅，再顺着餐厅的户外台阶盘旋而上，发现隔着一条溪水的山对岸，有一座小建筑，那就是空山九帖书店，又名王维的寂寞。在日间，处于不同建筑中的视线相互联系，依稀可以看见其他建筑中的活动。当夜幕降临，在任何一处秦岭的建筑中，都可以看见其他几处建筑发出微黄的灯光，使人感到自己并非独居山林，而是被许多住家环绕着，令人安心。  

 

继飞蔦集X空山九帖民宿在2021年建成和运营之后，空山九帖书店·王维的寂寞、山果落餐厅陆续完成施工并投入使用，以下按此顺序分别说明「秦岭宿集」中这两项建筑的设计思考和建造。  

 

 

 

二、空山九帖书店·王维的寂寞  

 

 

 

「空山九帖书店·王维的寂寞」的场地原址坐落着一座双坡悬山屋顶加夯土实墙的建筑体，孤独地伫立在一座山坡山。建筑师捕捉了了这幢建筑隐身山林间独有的文人气息，将其改造为空山九帖书店，并在立面设计中凸显了它的隐士气质，在室内空间却塑造了异常丰富的空间体验。  

 

 

 

 

 

改造后的空山九帖书店仍然采用夯土墙形态，总建筑面积292平方米。书店建筑内部有五处核心的空间场所：第一是由侧开一层入口、“浅空间”窗洞、对角线引导的斜梯入口组成的2.5维立面系统；第二是进入二层的斜梯与檐下的外廊，形成一个完整的室内动线外翻展系统(“unfolded corridor”)；第三是由一层入口、吧台、图书、文创组成书吧功能区域，通过一条微微退让的长窗与户外森林产生视觉连接；第四是吧台右侧穿过斜梯，由落地玻璃窗环绕、双层通高的纵向空间，一侧设有可落座休憩的阶梯，组成一个可仰望天空的室内天井；第五是二层的坡屋顶阅读区，由斜梯直接从户外连通，对侧开一扇侧窗。  

 

 

第一处空间场所是建筑师在空山九帖书店立面塑造的“浅空间”关键部位。“浅空间”的形态处理通过一种并非纯平的立面设计，而是在较小的进深尺度中，通过墙体的弯折、孔洞的剖开等等塑造一种空间导向和“通道”的体验。即塑造一种由室外引导走向室内，但又并不确切看得见室内景观的、且无法准确判断空间深度的，既通达又非直接通达的“浅空间”场所。  

 

戚山山在其博士论文中将这种设计思考称为“2.5维的空间设计”。在空山九帖书店中，建筑师团队沿用了原有建筑的夯土墙立面做法，通过2.5维的空间手法，在浅空间的层级引导视线与感官向建筑内部探索。书店建筑立面左端向内倾斜，仿佛一扇推了一半的门扇，通过强透视原理和“浅空间”形式的结合，呈现一种视觉空间较“深”、物理空间较“浅”的立面形态，也直接形成二维与三维、视觉与体验的错位和对峙。  

 

建筑立面的最右端则设有被墙体包裹着的斜梯，梯段与墙体呈45度角，人行走其间的体验与攀爬于山石间的体验类同，都时时呈现了行走路径与视觉线索的交错。在这里，台阶45度角形成的强透视关系，又把视觉空间关系拉近，形成一种“楼梯很扁、仿佛直接贴在外立面上”的错觉。由此，整体立面中左侧与右侧的结合，呈现出一组有趣的反差和空间操作：左侧的2.5维“浅空间”，把一面墙体往内“浅”推，产生“深”的视觉错觉；反之，右侧的2.5维“斜梯”，将一个躲在立面后方的立体空间（一个X、Y、Z都有变化的台阶空间）扁平化处理。前者“二维的三维化”与后者“三维的二维化” ，同时出现于一个平行立面，又形成更为强烈的对立并置关系（ “juxtaposition in opposition”)。  

 

 

▲空山九帖书店功能区域关系分析（动图） ? STUDIO QI  

 

▲空山九帖书店2.5维辗转于建筑内外的动线关系分析 ? STUDIO QI  

 

▲空山九帖书店立面图 ? STUDIO QI  

 

 

▲ 空山九帖书店2.5维界面分析 ? STUDIO QI  

 

 

▲ 空山九帖书店剖面透视图 ? STUDIO QI  

 

第二处空间场所是由斜梯和外连廊组成。斜梯的置入在空间体验的层级连接了室内与室外，而在檐下建筑立面外一周，又形成了一条能够通过侧门进入室内的外廊。斜梯和外廊的组织，承担着连接上下书吧与阅读区、休憩区与卫生间区域等所有功能“间”的作用。连接功能区域的“廊道”本应是室内主要构成部分之一，但均外置于檐下。整个项目不存在室内连廊，建筑师把整体自然环境视为更大意义的建筑，外廊为连接功能区域的连廊，建筑体则为功能“间”或室内。因此，最大层度释放了由一个功能到另一个功能空间的户外游走时间和感知。这是一次室内动线外翻展的变革，一次室内与室外空间逻辑的反转与关联。  

 

 

▲空山九帖书店一层平面图 ? STUDIO QI  

 

 

▲空山九帖书店二层平面图 ? STUDIO QI  

 

 

▲空山九帖书店廊道外翻 (Unfolded Corridor) 和“间的概念”示意图 ? STUDIO QI  

 

 

▲空山九帖书店空间的联通性示意图 ? STUDIO QI  

 

 

▲空山九帖书店空间的流动性示意图 ? STUDIO QI  

 

 

 

三、山果落餐厅  

 

「山果落餐厅」位于秦岭·宿集西侧，藏于一片竹林间。建筑面积150平方米，采用轻钢结构，以极为通透的玻璃围合空间，消弱建筑的实体感。山果落餐厅的位置视野开阔，遥望空山九帖书店，近乎透明的建筑体，仿佛是用野餐毯划分的舒适聚餐区，与风景没有阻隔。  

 

 

 

 

 

 

 

 

 

 

 

 

 

 

▲山果落餐厅与空山九帖书店隔山遥相呼应示意图 ? STUDIO QI  

 

 

 

 

 

 

 

环形是置身山谷中全方位观看山脉全景的最佳视觉线索。建筑师以环线回转上升的外廊包绕着山果落餐厅的玻璃体，呼应并延续了山林中盘山而上的路径。山有动观，人在依附于真实不规则山体地形的回转环形流线中逐渐上升，台阶形态与宽度的开合变化带动着人的脚步速度，所见的景观也在人的行走的过程跟随着发生变化，从而在有限的场地条件中营造出无限变化的景观视野。  

 

「山果落餐厅」由一层与屋顶两个区域组成，也分为室内与室外两个环境系统。一层主要区域是为「秦岭·宿集」独特旅行体验打造的预定式特色餐厅，服务于独享安静浪漫的高端用餐体验而设置。餐厅两面通透，外侧是落地玻璃，座位不多，全部面朝山林，遥望山谷，隐约可见「王维的寂寞」；内侧是落地连排玻璃隔扇门，打开即是竹林。厨房和辅助功能区域依序排列于室内西侧及旋转楼梯下。  

 

 

▲山果落餐厅形式概念生成示意图 ? STUDIO QI  

 

 

 

▲ 山果落餐厅流线图 ? STUDIO QI  

 

由场地路径依台阶直接盘旋而上，是一片开阔的屋顶露台。随着时间的变化，山果落餐厅屋顶露台又逐渐隐于竹林中。露台为户外用餐和星空晚宴等体验性内容打造，并可以独立于一层的预定式用餐服务，营造秦岭深处沉浸于日落中的场所氛围。建筑师针对「山果落餐厅」的空间序列关系进行了细腻的思考，在一层的进深方向，也就是Y轴中，入口台阶、玄关、接待、用餐、卫生间依次递进；同时，在通向屋顶的环形台阶方向，也就是X、Y、Z轴同时变化中，分别引导不同的观景状态，山川的幽静和悬崖的肃穆在不断深入建筑动线的进程中逐步展开。  

 

 

 

 

 

 

 

▲山果落餐厅一层平面图 ? STUDIO QI  

 

 

▲山果落餐厅顶层平面图 ? STUDIO QI  

 

 

 

四、飞蔦集x空山九帖  

 

「飞鸟集x空山九帖」是整体「秦岭·宿集」集群项目中最先建成的建筑，于2020年竣工并运营开业。坐落于秦岭山麓中，直面悬崖，身前身后高山连绵，临万丈崖下溪水湍流，这里犹如秦岭的断面，也就是建筑意义上“秦岭的剖面”。正如温和的京都秋日红叶引人遐想，而如热烈火焰般的「空山九帖」秋色则瞬间浸染整片山脉。建筑师意欲将建筑与场地之间建立一种微妙的轻质关系：建筑微微停留于秦岭山岭之间，面向悬崖。建筑底部微微抬起，秦岭山峦间流动的“气流”穿过建筑底端，汇入悬崖中，建筑也乘着这股气流而好似漂浮起来，似即将起飞的舱体。  

关于「飞蔦集X空山九帖」建筑详细介绍请参阅“空山九帖·秦岭宿集”。  

 

 

 

 

 

 

五、宿集与乡村振兴  

 

1935年，一位名叫李文一的民国文人，在游记中写下：“留坝是一个县城，但城内除县政府外，并无一家居民，仅在西关有三四十家住户，但也穷得够像样。虽然全县面积极大，可是到处崇山峻岭，耕种的土地，尚不及十分之一。每年粮额，仅七百元，其贫瘠的程度，概可想见。”（引用了公众号文字，需要告知）  

 

秦岭深处的留坝县，在不久前还是国家级贫困县，南水北调源头涵养地。工业被禁入，发展农文旅成为留坝乡村振兴的唯一出路。这也指向了“秦岭·宿集”在天星亮村建设的愿景：让世人重新发现这处动人的秦岭秘境，以文旅带动乡村振兴。  

 

2017年，宿集营造社开始决心深耕秦岭，期望在留坝县天星亮村的秦岭山麓中营造一处让王维都要心动的村落，一处艺术度假聚落，由一户养蜂人家、五六家民宿、两三家餐厅、美术馆、书店、咖啡馆、汤屋、山顶茶寮以及观星台所构成的世外桃源。三年过后，“秦岭·宿集”委托建筑师戚山山建造的部分已经基本完成，一家民宿、两处餐厅、一间书店和原来的养蜂人家，一起构成了“秦岭村落”的雏形。  

 

“宿集”模式，是想在偏远的乡村，通过不破坏本土环境、延续本土文化、彰显地方特质的方式，引入多个文旅和生活方式品牌，共同全新的旅行度假目的地。“黄河·宿集”便是由宿集营造社牵头，和秦岭宿集同步启动的文旅项目，也是我国第一次由多民宿品牌共同参与营建的项目，因此取名为“宿集”。2019年2月1日，“黄河·宿集”试营业，很快成为爆款，使被遗忘的宁夏，成为2020年国人最值得向往的旅行度假目的地。由此可见，这种文旅模式为许多没有传统旅游资源的县域提供了可持续发展的可能性，也为空心村重新带来活力、人气，助推了乡村振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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