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态产品价值核算方法的优化建议

针对实践中常出现的生态产品价值核算数值过大问题，本文剖析了其产生的原因，提出了探索主要生态产品定价方法、合理确定替代价格、适当考虑生态系统负效益等建议。

本文引用信息

伍育鹏,彭敏,冯喆.生态产品价值核算方法的优化建议[J].中国土地,2022(12):52-54.

生态产品价值核算是通过技术手段将生态产品价值以货币化表达的过程。学术界和部分地方政府开展了大量研究实践，形成了一系列重要研究成果。如，国家相关部门相继提出了环境经济核算（绿色GDP）、生态系统生产总值（GEP）、经济生态生产总值（GEEP）等核算体系，形成了国家层面的年度报告制度；又如，联合国统计署（UNSD）开发的“环境经济核算体系试验性生态系统核算”（SEEA-EEA）思路，以我国部分区域为试点开展了核算实践。此外，全国各地相继出台了地方核算标准，并开展了试点探索。

总体而言，现有核算结果充分体现了生态产品的重要地位，但其现实经济形势匹配度、社会接受程度等普遍较低，学术界内部争议较大，其中争议较为突出的是核算结果数值过大的问题。1997年，来自美国、荷兰和阿根廷的13位科学家在《自然》杂志发表研究成果，核算出的全球“生态系统服务”年价值约为当年全球GDP（国内生产总值）的2倍。我国部分研究表明，在只核算5~6类生态服务产品的情况下，结果已多为当地年GDP的2倍以上，部分达到8倍以上。过大的核算结果，带来了实践运用的难题，尤其会对生态产品价值实现机制建立和有效运行产生影响。

生态产品重复计算。 生态产品重复计算问题主要体现在以下三个方面。一是生态产品之间存在复杂关系。部分生态产品是获得其他调节服务产品、物质供给产品和文化服务产品的途径。如：有了宜人的气候、清新的空气、肥沃的土壤、充足且洁净的水源、安静的环境这类调节服务产品，环境质量得以提升，更多更好的物质供给产品、文化服务产品得以产出，如农产品、水生动植物、休闲旅游产业等；有了清新的空气、洁净的水源这类调节服务产品，因空气和水污染而引起的疾病发生率降低，更好地保护了生物多样性；有了保水性的植被，种植地的洪灾风险得以降低，洪水调蓄的功能得到加强等。

二是部分生态产品是相同的生态系统产物。如，固定二氧化碳和释放氧气功能。

三是部分生态产品是重叠的生态系统功能。如，水土保持和水质净化功能，表层土壤、植被中含有的碳与固定二氧化碳功能。如果将所有生态产品价值分别核算然后相加，有可能产生重复计算。

部分方法高估了生态产品价值。 生态产品价值核算的方法很多，不同方法各有侧重，同时也各有不足。目前，对于存在市场交易价格的生态产品的价值核算方法研究较为成熟，但对于不存在市场交易价格的生态产品价值核算方法仍存在较大争议。采用不同核算方法，结果差异也较大。

一是对于调节服务产品价值量的核算，当前研究多采用替代市场法，而部分替代产品价值与生态产品价值并不等价。如，在水源涵养价值核算过程中，一般水库除了具有生活供水、农业灌溉等功能，还具有防洪防汛、改善航运、水力供电、改善生态等功能。因此，若采用水库建设单位库容投资费用替代水源涵养的费用核算水源涵养价值，核算结果必然会大于水源涵养实际价值。又如，在保肥价值核算过程中，土壤中的养分和化肥中的养分存在差异：其一，化肥中养分可直接被植被吸收利用，而土壤养分中只有速效态养分可直接被植被吸收利用，大部分养分处于不能被植被吸收利用的状态；其二，植被在不同生长发育阶段对不同养分的吸收量存在很大差异，农民根据生长规律进行科学施肥，化肥中的养分大多被植被吸收利用，而土壤中的养分在其他阶段不能被植被吸收利用。因此，土壤中的养分价值不能等价于化肥中的养分。目前采用的核算方法是将土壤中的养分含量按照在化肥中的成分含量折算为化肥量，这样结果必然会大于保肥实际价值。

二是对于文化服务产品价值量的核算，当前部分研究采用支付意愿法。这种方法将文化服务产品价值这一复杂的过程简化为访谈。由于受主观因素影响，访谈结果很可能与真实价值不符。实际上，旅游场所、休闲场所等的消费者剩余非常大，游客愿意为休闲游憩、旅游康养支付的费用并不是实际支付的费用。因此，采用支付意愿法很可能会高估文化服务产品的价值。

未考虑市场机制的影响。 生态产品价值核算过程中采用统一的市场价格进行核算，主要存在以下两方面的问题。一是我国幅员辽阔，每个区域经济发展水平、生活方式、生态产品的供给和需求都存在差异，生态产品价格并未探索出区域间可复制的规律。因此，不同区域的生态产品采用统一的价格显然不合适。目前，核算多采用的是市场价格或替代产品市场价格，然而市场价格指的是其边际价格，如果某一地区的某类生态产品完全不稀缺，比如土壤肥沃地区的养分、水资源丰富地区的水资源、空气质量较好地区的洁净空气、风景优美地区的旅游业等，每增加一单位这些生态产品，就会导致供大于求，边际效用增加减小，人们愿意为此支付的意愿也会降低。因此，这部分生态产品实际价值量非常小，远小于按照统一的市场价格核算出的价值。

二是不同类型生态产品价值实现的难易程度不同，有的生态产品的质和量相对来说容易增加，有的增加起来却比较困难，若采用统一的市场价格，将导致核算成果应用性不高。因此，在核算过程中，应充分考虑某类生态产品的市场供需情况和生态产品价值实现的难易程度。

人为忽略生态系统的负效益。 目前，对生态产品价值核算的研究比较侧重于生态系统为人类带来的正效益，却人为忽略了对应的负效益，没有将生态系统负效益纳入生态产品价值核算中，这导致生态产品价值核算结果偏高。如，农田温室气体的释放、外来物种入侵造成的破坏、野生动物破坏对人类和附近农场以及其他生态系统的危害、森林火灾造成的健康危害等。

在生态文明建设和国家高质量发展过程中，各类自然资源均有其历史定位，发挥不同的主次作用。如，在生态脆弱地带的生态系统主要作用就是维持生态平衡，而林产大省的经济林主要作用是其经济价值，本末倒置或一视同仁均会带来脱离实际之嫌。因此，在确定核算技术路线时应紧密结合国家宏观政策导向和区域实际。

探索主要生态产品定价方法。 生态系统是一个统一的整体，组成这个整体的不同生态产品并不是严格分离，而是相互影响、相互依赖、紧密联系的。对于不同生态产品的利用，存在主次之分。因此，在生态产品价值核算过程中，难免会出现整体的生态产品价值往往不等于各个生态产品价值分量之和。为了解决这些问题，建议核算前期应充分研究被核算资源状况、生态产品利用状况等，确定核算区域内某类自然资源的主要生态产品功能类别和次要生态产品功能类别，同时结合生态产品的主次关系等实际情况，对主要生态产品提高重视程度，对次要生态产品价值进行相应折减。

合理确定替代价格。 生态产品价格标准的选择对最终核算结果影响巨大。因此，有必要对价格数据进行全面分析，作出合理选择。生态产品是生态系统自然再生产的产物，目前核算中的替代产品多是社会化大生产的产物。自然再生产和社会化大生产既有联系又有区别。联系是两者都可以生产出人类需要的产品。区别是社会化大生产需要具备一定的生产条件，投入一定的人力、物力、财力，并且要依靠价值规律，综合考虑市场的需求状况以生产合适的产品；而自然再生产不需具备一定物质财富的生产条件，是自然界的自发运动过程，不需要考虑市场需求状况，只受自然规律制约。生态产品价格形成机制中需要考虑产品的市场供需状况、竞争情况、市场溢价等，为使生态产品价格不受其他因素影响，并使替代产品更接近自然再生产过程，可综合考虑选择生态产品或替代产品的出厂价或成本价作为生态产品价格，尽可能减少社会经济活动中附加因素的价格干扰。

适当考虑生态系统负效益。 为了反映真正的生态产品价值，未来的研究应适当考虑生态系统为人类带来的负效益，并作减值计算。如，在森林生态产品价值核算过程中，可适当考虑森林火灾风险对人民生命财产安全和生态环境造成的危害、野生动物对人类和附近农场以及其他生态系统的危害、外来物种入侵对人畜健康和贸易及周围农业生产的威胁、森林中的害虫造成的健康危害等负效益；在农田、城市生态产品价值核算过程中，可适当考虑城市中的花粉过敏、温室气体排放等负效益，使核算过程更加客观全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