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水排水韩国自来水中幼虫“虫”何而来？无危害勿恐慌！

2020年7月9日，韩国仁川西区某公寓，有居民称在家中的自来水中发现了“红虫”，并立即投诉给当地自来水公司及当局主管部门。其后连续数天，接报投诉数量不断增加，并在韩国首都首尔、第二大城市釜山市以及京畿道始兴、安阳、龙仁、坡州、忠清北道清州等地相继接到了自来水中发现“红虫”的投诉，其间更有居民把蠕动的红色小虫照片和视频发到互联网上，有自来水中的，也有淋浴莲蓬头滤芯里的，进一步引起媒体广泛关注，并导致居民恐慌情绪迅速蔓延，淋浴净水用品和矿泉水大抢购行动在韩国各地上演。为防止自来水“红虫”事态升级和情势激化，韩国政府迅速下令立即对全国484个净水厂进行紧急排查。

据报道，这次韩国自来水发现的“红虫”是摇蚊的幼虫。摇蚊，是双翅目摇蚊科昆虫，世界已知种类达5000余种。属于在发育过程中要经历卵、幼虫、蛹、成虫四个时期的完全变态昆虫。耐受性极强，分布极广，数量众多，在维系淡水水域生态平衡和水产养殖业方面具有十分重要的作用。幼虫身体细长，体长2～60 mm，大多数为10～16 mm，各体节粗细相近。体色多样，白色、黄色、淡绿色、黑色不等，部分种类因体液中含有血红素而呈血红色，故俗称“红虫”。摇蚊及幼虫（“红虫”）见图1。

图1：摇蚊（左）及其幼虫（右）

摇蚊耐受性极强，对环境温度少有挑剔，所以地理分布广泛，全世界陆域各类水体中均有大量繁殖，池沼、污坑、河流、山溪、盐湖、浅海等各类生境，均可有摇蚊幼虫栖居生活。从热带到极地，从低地沼泽到海拔5600米的冰川积水中，均有摇蚊幼虫的报道。在温暖的季节，水里食物丰富，雌摇蚊产卵不需要受精，每次产卵几枚至几十枚，每枚含卵可达几百粒，且基本都将发育为雌性成虫。当环境转为不利时，卵中会有一部分孵出雄虫，这时摇蚊转入两性生殖，产出所谓的“冬卵”1～2枚，虫卵度过严寒或干燥等不良环境，再继续发育孵出雌虫，进行新一代的孤雌生殖。据试验，冬卵干燥20年以上仍能孵出摇蚊。所以摇蚊数量非常庞大，幼虫数量占底栖无脊椎动物总数的一半以上，生物量占到水生底栖动物的70%～80%。摇蚊幼虫大多数摄取水体中的有机碎屑、叶片、藻类、细菌、水生动植物残体等，粗腹摇蚊亚科与部分摇蚊亚科的种类则捕食其他摇蚊幼虫、寡毛类、小型甲壳类等，还有少数种类的幼虫寄生于其他摇蚊幼虫、蜉蝣幼虫、腹虫类、双壳类等动物的体内或体表。摇蚊幼虫的活动能够明显促进沉积物中氨氮、总氮的释放，对水体净化甚至水生态平衡意义重大。

摇蚊羽化过程极短，成虫生命一般只有数十秒钟至数分钟；蛹期也很短暂，只有几小时或几天。摇蚊幼虫期占据整个生活史的大部分时间，由2周至4年不等，一般为4～5月。幼虫4龄, 除少数陆栖种类，其余全部在水中度过。多数种类在水底的泥砂中生活，以唾腺分泌物粘附淤泥或砂粒等。这样说来，自来水中出现“红虫”，应该是摇蚊家族擅离领地，虽属偶发事件但也难以彻底断除。对于韩国7月份发生的自来水中“红虫”，经当局排查分析并经最终证实，是净水厂滤池的活性炭中发育了摇蚊幼虫。

（1）高度重视

首先在自来水用户角度，完全不必惊恐，应该明确“红虫”非但无害，且其存在说明水源水质与生境良好。摇蚊幼虫无毒且富含蛋白，干物质蛋白质含量为41%～62%，为淡水水产提供的初级动物蛋白高达约80%。摇蚊没有刺吸式口器，属于“不咬人的蚊子”。总体上，摇蚊属于几乎无处不在，与“渔”共生的“益虫”。

其次在供水系统水质风险控制角度，目前我国还未见报道有大规模“红虫”爆发事件发生，这一方面决定于我国长期以来坚持把城市供水作为一项公用事业，坚持奉行以人为本，另一方面也可能与我国采用碳滤池工艺的水厂不多、已采用碳滤工艺的运行时间还不长等技术性因素有一定的关系。有关文献收集统计了我国 1996～2015 年的219 起突发饮用水污染事件的案例，其中可以确定具体污染物的有 210 起，在确定污染物的案例中，127起为化学性污染，生物性污染占54 起，且 44 起事件为总大肠菌群污染引起，其余为其他致病微生物。219 起事件案例，均未提及红虫。

但是，在供水系统的局部环节，“红虫”问题却时有发生，甚至会发生在北方寒冷的冬季。有文献认为，用户投诉水中有虫子、油漆异味、臭鸡蛋味等情况，并列为自来水水质投诉案件中的第五位，其中包括有“红虫”问题。再者，自来水中出现“红虫”，会明显引发居民心理不适，影响对公共供水的信任。极端情况下，摇蚊幼虫可以引发一些特异过敏体质人群的过敏反应，导致皮疹、鼻结膜炎、肺过敏、呼吸和吞咽困难。此外，有关单位还研究了在北方某地偶然发现的一种类似“红虫”的红线虫，它不属于摇蚊幼虫，而是近孔寡毛目、颤蚓科、单孔蚓属的淡水单孔蚓（见图2）。颤蚓体色鲜红或肉红、橙黄色，体态为两头尖 ，一般生活在有机质丰富的环境。红线虫对人体不会带来直接危害，但由于它本身带有的细菌及它的排泄物都能引起人的胃肠不适,导致人们出现腹泻、恶心、呕吐等症状,同时它作为水体不干净的“指示生物”,它的存在说明水源或者供水系统某个环节受到了有机污染。红线虫，也有文献称之为“水蚯蚓”。

图2：“红线虫”的正常体（左）和灭活体（右）

所以对自来水中潜在的“红虫”风险问题，广大供水企业还应该给予高度重视。

在我国北方地区，供水系统中发现的“红虫”多为颤蚓，在南方则以摇蚊幼虫为主 ，但在不同的水环境条件下，二者分布区域没有绝对界限，会体现不同的优势种群 。国内对于摇蚊幼虫对供水影响研究的较多，而对颤蚓研究的相对较少。

（2）查清来源

供水系统中“红虫”和红线虫的来源可能基于以下4个途径或原因：

一是原水虫卵及水厂产卵。受红虫（主要是摇蚊）影响的原水将大量虫卵带入水厂，能够适应水厂环境的种类在水厂构筑物中生长繁殖；另一方面，摇蚊成虫在水处理流程中的沉淀池等敞开水面产卵并在水中繁殖。采用臭氧-活性炭深度处理技术的水厂，由于活性炭发达的孔隙结构增加了微生物附着的种类和数量，当活性炭层的微生物生长繁殖到一定程度后，就有可能穿透并进入清水池和供水管网，韩国“红虫”事件正是由此造成的。

二是管网污染。在漏损管网失压的情况下，虫卵或幼虫也可能因局部负压效应而进入管网。虫卵由于较小并对外界的抵抗力强，当环境条件适宜时，随时孵化为“红虫”。

三是二次供水污染，这是自来水中“红虫”问题的最主要原因。一种情况是由于二次供水水箱或水池管理不善、密闭性不好或不能及时清洗消毒，造成“红虫”在贮水设施中繁殖并进入居民饮用水中；另一种情况是二次供水的水箱、水池结构不合理，池内水循环不充分，池内存在死水区，池中水停留时间过长，水中余氯偏低，通风条件较差，水温偏高等，都为“红虫”提供了良好的生存环境，导致“红虫”滋生。

四是用户端污染。有些用户的下水道处经常会滋生“红虫”，这些“红虫”有可能沿着供水管道钻进水龙头内，造成自来水中流出“红虫”的假象。

（3）防控结合

目前供水系统采用的“红虫”防控技术是根据其生长繁殖特点，对水源地、原水输送管道、水厂水处理构筑物、配水管网、二次供水设施等环节加强预防和进行控制。从防治技术原理上分有物理、化学和生物学方法。

一是物理防治方法。通过在水处理环节强化混凝过滤措施、缩短滤池反冲洗周期、适当延长气水反冲洗时间、加强滤池池壁等的清洁作业、加强反冲洗水回用管理等措施来预防“红虫”泛滥。加强二次供水设施管理，提高清洗消毒频次，对水箱“三孔”(人孔、通气孔、溢流孔)进行正确防护，能够有效防止“红虫”滋生。

二是化学防治方法。水处理中常用的氧化剂如氯、二氧化氯、臭氧、过氧化氢、高锰酸盐等，在达到一定浓度和一定接触时间的情况下均可有效灭活“红虫”。在“红虫”出现时可通过强化原水预氧化、适当提高出长水余氯、增加管网末梢消毒剂余量、对二次供水水箱或水池进行消毒剂浸泡、用带氯水冲洗管网等手段加强“红虫”处理。

三是生物防治方法。生物防治方法就是利用生态系统食物链上生物相生相克关系，通过向目标水域投加以“红虫”为食的鱼类，来控制其繁殖。可因地制宜投加鲤鱼、草鱼、鳙鱼等达到控制“红虫”的目的。

韩国针对2020年7月的“红虫”问题，就是综合采取了物理和化学两种技术措施，并立即取得预期效果。这些技术措施包括：清洗过滤池、更新活性炭、提高臭氧浓度、安装过滤网。为了彻底杜绝类似事件，韩国当局的主管部门还制定了一系列非常详细的净水工艺运行技术指南，以防止生物体进入活性炭滤池。

• 国内现有的净水工艺和供水条件，有多种方法可对“红虫”进行有效控制，当遇到韩国类似情况时，广大居民完全不必惊慌。

• 供水企业应进一步加强预防措施，特别是依照标准要求加强饮用水消毒、对二次供水实行专业化运行管理、严格活性炭再生和更新作业。

本文原载《水业技术》（2020,137(5):1-4）此次局部稍有修改，作者：宋兰合、才军、张旭东。